驀地,一種可怕的恐懼從骨子裏湧出來,仿佛帶著無數細小的鉤子,在體內橫衝直撞著,那樣扯痛,簡直要把人要逼瘋。
“傻子,你真是個傻子,這就是你要離開的方式嗎!”
兩行熱淚滾滾落下,蕭玨用力閉了閉眼睛,慌忙中將她橫抱起來,轉身向醫院狂奔。
這件事驚動了很多人,甄淑妮的父母,甚至於蕭玨的母親沈碧雲,統統都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幾個小時的洗胃和急救後,幾名主治醫生一臉疲憊的從搶救室裏走出,眸子裏漸漸輾轉出幸不辱命的欣喜:“還好,搶救及時,病人服用的藥量不重,並不會致死。”
沈碧雲的眼裏有疑惑的幽光一閃而過,她開口問著:“你說藥量不重?”
醫生點點頭,又瞥了一眼旁邊心急如焚的甄家父母:“不過,她隻要再多服幾粒,或者你們把她晚送來幾個小時,這條命恐怕也難保。等病人醒後,情緒可能會不太穩定,你們千萬要好好開導她。”
畢竟事情因蕭玨而起,整個昏迷過程蕭玨一直陪在甄淑妮身邊。
甄淑妮幽幽轉醒的時候,一雙溫婉明亮的眼睛,卻溢滿了一種訴不出的悲傷:“你來了……”
那樣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讓蕭玨的心被深深地觸動了,他俯身握住她的手:“怎麼那麼傻?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做傻事了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傻!”
“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一是嫁給你,二是替你完成那個夢想,”甄淑妮虛弱地開口,眼裏似乎沒有任何波瀾,卻更襯出哀涼,“第一個已經注定沒機會了。但第二個,我有幸做到了。既然做到了,我就再也沒有遺憾,反正我活著也是痛苦,倒不如去死。”
在蕭玨的記憶中,她曾是那樣一個明媚嬌俏的女孩子,可是,隨著歲月的磨打,她漸漸變得冷譎淩厲,變得癡狂變得陌生。
直到現在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相識最初的模樣,透明得像一塊水晶,卻又和那時的她不太一樣。因為,她的哀傷,這樣輕而軟的哀傷,這樣沉重而緊迫的哀傷,像洪水一樣自內而外地向外傾泄著,令人喘不過氣來。
蕭玨緊緊攥住她的手,他的胸膛裏似有一把狂熱的火焰在燒,燒得他的五髒六腑都跟著焦灼。他很明白,這種感覺叫做愧疚。
深入骨髓的愧疚。
一個女人為了你而選擇自殺,你怎能不愧疚?
“對不起,妮妮,是我對不起你。”終是忍受不住,蕭玨用力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地落下,心也跟著濕軟。
甄淑妮先是一愣,接著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她放任自己埋進他寬闊的懷中,貪婪地汲取著此刻這短暫的憐惜。
倏地,門被人打開,有微微清寒的風席卷而來,驅散了這片刻的溫存。
屋裏的兩個人皆是一驚,蕭玨猛然轉過身來,他看到麵無表情、卻又精心打扮的田宓,正靜悄悄地凝望著他們。
她今天真的好美,那襲淺粉色的長裙仿佛就是為她量身定製的,優雅、柔美,這惹人心痛的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