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期抬頭望著連天的雨,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隻覺寒冷入侵。
可是路放已經打開旁邊的水龍頭,捋起袖口開始洗手:“今晚七點我約了人,給你十分鍾,說說你的來意。”
這語氣有些頤指氣使,但程佳期還是忍下了,盡量禮貌的問:“路律師,你不打算跟我講講我的案子嗎?”
路放抬起眼皮象征性地瞥了她一眼,又擰掉水龍頭,從旁邊的架子上拉過自己衣服:“按照法律正常的程序,是先協調。隻要你在同意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沈展銘就會取消訴訟,你們彼此也不會鬧得太難看。”
他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程佳期更加不自在。她苦笑了一下:“為什麼要簽字?”
她當然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簽字,有太多的迷局等著她去揭開,也有太多的東西等著她重新搶回來。她怎麼能再次拱手相讓?
“不簽字就要打官司。”路放很公式化地回答,然後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徑直往園外走。
“那就打好了,我相信你。”程佳期也毫不退縮,緊跟著他,甚至還微微笑著。
天已經完全黑了,莊園裏亮起星星點點的燈。這樣微光更襯得她眼眸雪亮,如瀑的烏發則令她的麵容更加蒼白,而她的笑容,則像是陳列在櫥窗裏的畫報,甜美恭順,卻不屬於她自己。
路放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就有了一種想要看透她內心的衝動。她這麼負隅頑抗究竟是為了什麼?一份垂死的愛情?
這麼想著,他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轉身繼續向前。
“你笑什麼。”程佳期看到他笑,還以為是在嘲笑她。
“沒什麼,笑我又多了一單生意。”路放走到自己的座駕旁,從公文包裏拉出一遝條子,取出其中一張後在底部瀟灑地揮手一簽,遞給程佳期。
程佳期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收費條,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路放摸摸下巴,看住她:“付錢的意思。”
“錢?”程佳期一怔,低頭翻了翻自己空扁扁的錢包,尷尬地抬起頭:“多少錢?”
路放幹脆閉目養神,似乎不怎麼願意搭理她:“基礎代理費,5000元。”
“5千而已,”程佳期在心裏籲一口氣,慢騰騰地從錢包裏翻出一遝子花花綠綠的鈔票以及大小硬幣,用雪白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捧著,遞到路放的眼前時,甚至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四千九百八十一塊九,還差一點點,我先賒著,可以嗎?”
“還有——”
“還有什麼?”程佳期秀眉皺了皺,手也跟著一抖,有硬幣從指縫裏掉出來,骨碌碌地滾到地上,她慌忙去撿。
路放倏然睜開眼,職業性地用指尖敲了敲車壁,輕算著說:“如涉及到財產紛爭,超過5萬資產,要按百分比收取加費,目測沈展銘的資產至少達千萬,至於你……”
程佳期聽得心驚,起來時一著急腦袋磕到車門的上,痛得她兩眼沁淚:“我又不要他的錢,幹什麼要分財產?”
眼前的女孩眼睛紅紅的就像是一隻被人欺負的小兔子,路放看著她,原本冷漠的聲音竟莫名軟下來:“你不要錢,不代表他不要錢,你再不濟,也是程家大小姐,名下占著程氏的股份,如果協調不成,這婚非離不可,你想最後人財兩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