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命運的大門,在他們的中間緩緩地落下,又沉重到再也沒有挪動的可能。
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程佳期微咬住櫻唇,眼淚瑟瑟地望著他:“我們真的,已經沒辦法再回頭了嗎?”
沈展銘抬頭,神色不定地看著她:“沒辦法了。”
程佳期失魂落魄地倒退了兩步,直到脊背倚到一株粗壯的樹幹,才恍然有了一絲依靠,可是她的心,卻猶如浸在冰雪裏。
“如果你不想再當一個殺人凶手,就永遠離開這裏,不要再回來。”
殺人凶手……
低沉的聲音猶在耳畔,程佳期抬頭,想把視線凝固在沈展銘的身上,好想在他的眼睛裏尋找些什麼。很長時間後,她卻隻看到他手中的煙頭在昏暗中紅芒閃閃,那樣豔燦,幾乎閃了她的眼。
那一刻,她終於認命似的垂了眼眸:“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我永遠也不會祝你們幸福。”
那一刻,她的心也猶如跌入萬丈深淵,再也不複生存……
……
淺水灣。
夜漸深沉,天空裏漂浮著朦朦朧朧的黑,明亮的白玉蘭路燈下,停著一輛純黑如羽的賓利。
車裏坐著一個男人,帶著一幅無框眼鏡,顯得很斯文,雖然是坐著的,依舊能看出他高而瘦削的身材。隻是他的目光是那樣得銳利,散發出一種精明冷洌的氣息,仿佛一切事情在他眼裏都無處遁形。
不遠處的酒吧門口,程佳期正扶著牆壁搖搖欲墜。招牌上的燈吊得格外高也格外明亮,將雪色的大理石照的淨明透亮,如同撒上了一層白霜。
而她,穿著一襲紅裙,就仿佛是火紅的楓葉,凍結在了霜上。
很快她細膩的肩頭搭上了一隻男人的手:“小美女,一個人玩不寂寞嗎?我們一起去喝兩杯。”
“喝兩杯?”程佳期笑嘻嘻地回頭,“好啊,我就怕你不敢跟我喝酒。”
那男人裂開嘴冗自笑起來:“開玩笑,你長這麼漂亮,我為什麼不敢?難不成你還是殺人犯啊?”
皓石般的明眸在刹那間黯淡下去,程佳期咬了咬唇,忽然拽著那個人的手臂,走到公路前的沙灘上,說:“當年,我就是在這裏,開車撞死我妹妹的,他們都說我是殺人凶手。”
她說著,竟然還仰起頭,衝他得意地揚了揚眉:“我是殺人凶手噢,我是殺人凶手你怕不怕?”
男人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他不由得掰開她的手,向後跑著說:“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望著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程佳期如同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掩住嘴咯咯笑了起來,直到她笑得彎起了腰,才雙腿一軟跪在了沙灘上。
閉上眼睛,仿佛還能看到四年前佳言氣若遊絲地躺在自己懷裏。
那些暗紅色的血,如同胭脂一般,塗滿了她的雙手,她嚇得失聲尖叫,嚇得不知所措。
是展銘突然站出來,對她說:“你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在那個黑夜裏,他鎮定而專注地凝視著她,漆黑的眼神令人心顫,她聞言,慌不擇路地就駕車離開了案發現場。
她相信展銘,相信他會幫自己解決好這件事。他是她丈夫,是她相戀多年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欺騙她、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