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良去的晚了,沒有見到森聲。
回到政務大樓,劉品就帶著最新的電報走進了傅時良的辦公室。
男人現在正埋頭伏在案幾上,可能是因為大病未愈,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劉品心裏歎息,正打著腹稿想著要怎麼勸說傅時良,卻是被那書桌後麵的男人搶了話題。
“何事?”傅時良未曾抬頭,聲音就像是一口古井那般,陳舊又沒有任何起伏。
劉品瞬間清醒了頭腦,“南方那邊的探子來了電報,說是一些軍閥想要聯合著以往的貴族成立什麼國會,意圖將這已經分散的中華重新聚攏。”說著,劉品就將自己手中的這份電報放在了傅時良的書桌上。
男人聽了這話,臉上的神色已是不愉。他冷哼了一聲,“統一?就那幫人?”言語間,不乏蔑視。
劉品長時間都跟在他身邊,對現在這內地的情勢倒是同樣洞悉七八分,“約莫是想要成立那所謂的國會跟南邊的政府抗衡吧,畢竟,現在有槍杆子的才是說得起話的,這長時間受人管製,恐怕早就是心有不甘了。”
傅時良認同一般點點頭,“是這樣的。”
“那現在這群人給督軍特意發了一封電報,這是什麼意思呢?”劉品問道。
傅時良的嘴角掛著一絲揶揄的笑容,他眉峰很有型,像是被修過那樣有棱有角,男人嚴肅和動怒的時候,這眉毛都會平添好幾份色彩,讓人看了都帶著幾分敬畏。而現在,因為他臉上的淡淡的像是薄霧一樣的嘲諷的笑容,變得微挑。“不過是想要試探試探我的意思,要是我想要跟他們分一杯羹,那自然是令他們歡喜的。”男人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語氣裏卻是冰冷的。
“督軍插手此事,南邊的人為何歡喜?”劉品還有些不明白。
傅時良眉梢出已經帶上了幾分冷意,“隻有越多的兵權的鎮壓,這政府手中的權利被收回來的可能性才會越大。而我一旦進去了,先不管說結果最後怎麼樣,反正最後我也是自己走進了這一灘渾水,以後想要抽身,可就難了。南方的勢力一旦成熟,你說,我傅家我華北,將會是什麼情況?”
劉品細細琢磨,經過傅時良這麼一提點,頓時恍然大悟。“這群人,用意果真是細思極恐啊!”
傅時良已經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伸手從桌麵上取過了那雙皮手套,他動作優雅模樣悠閑地帶上了手套,伸手在劉品肩頭一拍,狀似隨意開口道:“這就是政治啊!”爾虞我詐,刀光劍影的政治。
說完,傅時良就抬腳走了出去。
男人眉宇軒昂,筆直的軍裝把他這個人襯得高大威猛,精神奕奕。“還不跟上?”他的聲音從走廊裏傳進了劉品的耳朵,後者趕緊提步跟了上去。
傅時良好親自去審問昨天劉品從日本武館帶回來的那些自稱是日本浪人的走私販。
殺人越貨已是響馬行徑,為人不齒。可是,這殺人竊取內髒,這不僅僅是令人膽寒,這種勾當,已經是令人發指了!
傅時良是下定了決心要嚴懲這幫混人。
牢獄——
被關押的日本人現在的模樣還算是很好,至少沒有像是其他一般的犯人那樣受到粗魯的對待。傅時良吩咐過了,這群人,他要自己親自來審問。他來之前,還沒有人敢下手。
“督軍!”典獄長見了傅時良,一個跨步,就朝著男人的方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傅時良點頭示意,劉品走在他的上前方,伸手就打開了那扇阻隔了陽光和自有的大門。頭兩天便是穀雨,這天氣已經慢慢轉暖,到處都已經是春天的氣息,帶著幾分明媚。但是,除了這監獄之外。
永生永世都是黑暗和冰冷,這才是監獄的特色。
傅時良的軍靴踏在地上啊,發出了有節奏的沉穩有力的聲音。他麵無表情,一手自然地垂放在左大腿的外側,一手按著自己的武裝帶,走路爽利,帶著利落的味道。
片刻後,他在最裏麵的一處牢房跟前停住了腳步。
“就是這了。”他聲音緩緩地,聽起來,倒是沒有幾分人氣,冰冷疏離。
劉品站在他身邊,恭敬垂首,“是的,督軍,都在這裏了。”
這間牢房的裏麵,是好幾個都還穿著木屐的男子,一個個神色倨傲,好似高人一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