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幾位老人家見季君行一直等著,這盤結束了,紛紛起身告辭。
季文慶一人坐在椅子上,盯著麵前的棋盤。
“爺爺。”季君行喊了一聲。
待季文慶轉頭朝他看過來的時候,微哼了一聲,“今怎麼想著到我這裏來的?”
季君行輕笑著:“我陪您下一盤吧。”
他時候,季文慶親自教過他下棋。不過後來季君行有了更喜歡的東西,下棋這事兒漸漸被他忘在腦後。
好在他聰慧,即便這麼多年,沒繼續下,昨在網上臨時下了兩盤。
這會兒居然還挺有模有樣。
不過五十手之後,棋盤上的局勢已經明顯。季文慶到底是時常鑽研,要是被季君行臨時抱佛腳的人打敗,簡直對不起他這幾年下的棋局。
“吧。”待季文慶酣暢淋漓的贏了一局,心情大好之際,他朝季君行瞧了一眼,直接問道。
季君行略想了下,低聲:“我跟林惜求婚了。”
啪啪,清脆幾聲聲響,是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季文慶本來正在收拾棋子,聽到這句話,手裏的棋子全部掉落在棋盤上。
他抬頭望過去,低聲道:“你什麼?”
“我跟林惜求婚了,我想等她畢業之後,跟她結婚。”
季君行把自己的決定,堅定地告訴季文慶。
“季君行,你現在幾歲?”季文慶神色嚴肅地望著他,此時他不再是剛才那個老頑童一樣的老人,麵容嚴肅地有了從前上位者的威嚴。
“現在二十一歲,還有不到兩個月,二十二歲。”
季文慶望著他,突然喃喃地低語了一聲,“二十一歲。”
“你知道你的人生還有多長嗎?”季文慶再次望向他。
季君行明白爺爺想要什麼,他低聲:“爺爺,愛一個人,想要跟她過一輩子,並不在於我現在幾歲。即便我年輕又如何,我愛她,二十歲的時候愛她,三十歲的時候還會愛她。我又何必非要等到三十歲之後呢。”
季文慶望著他的表情,想起那年林惜離開的時候,他被強行抬進醫院。
那時候季文慶去看他,病床上的人,白皙的臉曬傷了,嘴唇裂開一條一條。可是他在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第一瞬,喊了一聲:爺爺。
這一聲喊過,他把眼睛閉上,低聲:您把林惜還給我吧。
那時候季文慶什麼來著,他,如果她真的喜歡你,她會回來。如果她不回來,那就是,她在乎她的尊嚴多過喜歡你這個人。
沒想到,一年之後,那個姑娘回來了。
這幾年,季君行一直跟林惜在一起,季文慶都是知道的。
季選恒和溫璿都勸過他,季君行不是季宸,林惜也不是隨然。
或許,他真的老了,老到成了季宸口中那種固執的老頑固。
可是,再也沒人在他耳邊他,是個老頑固了。
“爺爺。”季君行輕聲喊了一句,季文慶終於回過神。
隨後,他望向季君行,低聲:“爺爺,是不是成了老頑固了?”
季君行微愣,一瞬,他想起時候,叔叔每次跟爺爺鬧矛盾,總會又氣又怒地,你爺爺現在就是個老頑固,咱們都別搭理他。
他望著頭發已經雪白的爺爺,突然一笑:“是啊,爺爺是個老頑固。”
季文慶聽到這句話,早已經枯竭的眼角,似乎在這一刻,有了淚意。
“爺爺,我早點兒結婚,讓您抱重孫子不好嗎?你看你這幾位老朋友,哪個有您這樣的福氣呢。”
難得低下身段的季君行,居然用這種話來哄老人家。
季文慶朝他一瞪眼,薄怒道:“稀罕。”
隻是老人家怎麼都想不到,不久的將來,他會被自己的話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