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陽光透過四四方方的落地窗一瀉而入,匆匆掃過金黃的絨毛地毯,惡狠狠地落在一張大床上。床上最顯眼的便是那堪稱世界上最貴的床墊,海絲騰床墊,永恒的格子風格。那黑色的格子線條混著陽光與床上的人融為一體,遠遠觀摩,好像一幅油跡未幹的油畫。“大寶,小寶,媽,媽,恐……恐怕來,來不及了……你們……你們一定……一定……要完成”隻見床上那俊美如玉,潔白如雪的臉龐上,露出了絲絲猙獰,似悲傷似內疚。這幾年他幾乎日日做這個夢。五年了,他還是沒有完成她的願望。他慵懶的坐在床頭,兩手抱頭,十指緊緊的揪著那一頭蓬亂的毛發,頹廢而無奈。誰也想不到那行事雷厲風行艾爾集團的紀天,攝影行業的天之驕子,也會有這般軟落無能的時候。
“少爺,車都備好了……”紀天還沉浸在悲傷與自責中,這邊就傳來了助手喬斯的大嗓門。喬斯是母親在紀天10歲那年,參加福利院影視展覽會後收養的小孩,當時喬斯9歲。紀天是獨生子,雖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兒童時期看著遊樂園周圍的小朋友都有夥伴一起玩,而他卻孑然一身,有的也隻是西裝革履的保鏢,危言聳聽,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能幹,更別說陪他玩了。
所以每每從遊樂園玩回來,晚上都會撅著小嘴巴向媽媽撒嬌,要媽媽再生個寶寶陪他玩。紀媽媽一心隻想著搞藝術,攝影是她最熱忱的。紀爸爸當初也是被她這種知性美,全身上下一舉一動都透露出濃厚的藝術氣質所深深吸引。費了大把勁才把紀媽媽追到手,紀爸爸求婚時,紀媽媽就約法三章——婚後不做家庭主婦,依然外出工作;婚後要全力支持並且不能幹涉,她的攝影事業;婚後丁克,不要孩子 。紀爸爸當時隻想抱得美人歸,她就是泰山,其它的一切都是鴻毛,一口就答應了。婚後,生活也是美滋滋的。
可是,這種愜意自由不久就被打斷了。在這一點上,豪門夫妻也同普通夫妻一樣,之間永遠夾個人——婆婆。婆婆與媳婦那種期待與做不到的矛盾,在這個幾代單傳的豪門家族放大鏡中,以最強的形式呈現出來。各種各樣的中西藥,這個湯,那個篸,五花八門的補品,像糖衣炮彈般一個個襲來。
是個女人都無法接招,可又不得不接。
結果不言而喻,最終紀媽媽妥協了,就生了紀天。紀天打小就聽話,在攝影方麵似乎也是天賦異秉,這讓紀媽媽好是欣慰,絲毫也不後悔當初為了生下這個兒子,而錯過她最崇拜的國際著名攝影師Dani的私人助理的選拔賽。
而且對紀天疼愛有加,希望他能繼承自己的攝影事業。但,這突然要她再生個寶寶,就算提出要求的是她的寶貝兒子也是無濟於事的。如今她的事業風生水起,她追求了,尋找了半輩子的東西依然沒有眉目,怎麼可能會把經曆花在其它事情上呢!
還好在那次展覽中遇了到喬彬,也就是現在的喬斯。紀媽媽覺得這孩子本性善良,父母雙雙去世,身世也挺可憐的。把他收養了,一來也算做了件善事,二來也滿足了小天,有個人陪他玩。至少自己可以全身心忙攝影了。
喬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而打斷。原來剛剛他正貼著門說話,整個身體像千年海龜般粘著門,紀天一開門,便摔了個四腳朝天。“少爺,你怎麼開門也不說一下……”“不去!”“哎呦喂,我的少爺,今天是TG集團千金華翡婭20歲生日……”“幫我訂最快的票,去海南。”“好……”哐當,紀天反身回房。門外,喬斯傻傻的躺在地上,他當然知道紀天是去幹嘛,他當然知道紀天一直自責的是什麼。喬斯雖然平麵上沒什麼正經,但心裏比誰都清楚,是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每每是關於紀媽媽的事,喬斯都會全力支持紀天。因為,他依然記得,在他無家可歸,孤身一人時,紀媽媽給了他一切。紀媽媽生病期間要喬斯去過他自己想要的生活。紀媽媽去世後,喬斯依然選擇留在紀家,因為他恩情還沒報,他知道紀天就他這麼一個知心的朋友。雖然對攝影一竅不通,可這麼多年一個屋簷下生活,他早已知道紀媽媽最大的願望是什麼,所以他要留下來,幫著紀天一起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