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風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亭裏,偶爾輕輕撥動琴弦,直到一個怯生生的女聲傳來。
“公子……”
身材嬌小,身著淡粉色衫子的女孩怯生生地走近,站在遠處放肆地盯著男人俊秀的臉龐,她知道這個男人是芸娘夫婦救回來得人,人還是挺好的,隻是是個瞎子。
姚清風並沒有回應她,女孩子卻不放棄,小跑幾步停在亭邊,斟酌著說道:“小女子花梨,就住在雲先生家旁。見公子在這裏撫琴,一時神往……”這些話她其實早些時候便想尋時機說了,隻是姚清風一直不曾出門,芊絮又守在他身邊,所以她才一時沒了機會。
她沒有正經和這個俊秀的男人說過話,隻是隨母親來雲先生家問藥之時,偷偷瞥見過男人的臉,隻一眼她便癡迷於他,花梨從小長在安寧村中,從不曾見到什麼書中所說的俊美非凡的男子,村裏有的也隻是早早就一副市井凡夫模樣的村中少年,而姚清風的出現,無疑讓她深深癡迷。
可她精心準備的話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回應,甚至沒有贏得男人一個側目。但花梨並不氣餒,村中的女子大多膽大開放,因此花梨並沒有在意姚清風沒有理她的事。索性進了亭子,坐在姚清風身邊。
“公子可否告知花梨你的名姓?”花梨坐在他身邊,不時歪過頭來看著姚清風完美的側臉。
姚清風始終一言不發,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此刻緊閉著,抬手輕撥了幾個音,隨即不去理會一旁的花梨,徑自奏起曲子。花梨坐在一旁聽他彈奏,乖乖的什麼也不說,隻是她實在聽不懂姚清風彈的是什麼,隻是知道是好東西,其餘的就一概不知了,在姚清風骨節分明的手指離開琴麵時大聲稱讚道:“彈得真好!再來一曲好不好?”
姚清風的眉頭皺了皺,臉上浮現出慍怒,抱起琴就想離開。花梨見他這般,趕緊跑過來拽住他的袖子,央求道:“別走嘛!!再給我彈一曲!!”
這回姚清風是真的怒了,猛力拂開花梨的手,扭頭往外走。左手摸索著亭柱,往前探著走,花梨見狀,跳過來道:“我來扶你!”
卻不知這一句真真是惹到了姚清風,隻見他猛地掙開花梨的手,冷冷地從唇間吐出一個字,“滾!”花梨被嚇了一跳,呆愣在原地。
甜水溪邊盡是鵝卵石,凹凹凸凸的哪裏好走,更何況是姚清風這般看不見的人,好幾次都差一點摔在地上,偶爾不穩的利害,就以古琴抵地勉力支撐住。
索性沒走多遠就遇到匆匆趕回來的芸娘,猛地一見姚清風一步一步小心地走過來,芸娘嚇了一跳,趕忙撲上來扶著姚清風。
姚清風下意識掙開,卻被芸娘緊緊握住。
“姚相公!是我,芸娘……”
姚清風聽到熟悉的聲音,停止了掙紮,身體微微恢複了原樣。
“方才姚相公是遇到了什麼?!怎麼這般模樣……”
姚清風斷斷續續說了幾個詞,芸娘聽後卻是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怒斥道:“什麼?!她怎麼敢?!不行!不行!這事我可得和花大哥好好說道說道!”
“芸姐,不必了……”姚清風在一旁淡淡道。
“可是……”
“原也沒有什麼……”姚清風毫不在意地說道,“不過是些可有可無的人、事,芸姐又何必在意這麼多呢?”
“可……”芸姐還想再辯,卻見姚清風已蹣跚著離開,那背影落寞而蕭索,不由讓人心生憐惜。更別說像芸娘這般心軟的人了,隻是這件事在她心裏終究是個疙瘩,她眼中的芊絮是個要強並且深情的女子,她從心底佩服她,姚清風是她打定主意要在一起的人,芸娘自然也是這麼想的,不讓任何人打擾她們。花梨的出現打破了這短暫的美好,而姚清風看似無意的態度在芸娘心頭如鯁在喉,刺得生痛。
也是因為憋在心裏太難受,芸娘才沒有任何顧忌得在晚上吃飯時,在芊絮的麵前提起花梨與姚清風的相遇,或許是對姚清風白日隨便的態度不滿,芸娘說的時候難免帶著情緒,也難免有些添油加醋,卻不想險些引起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