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之前給顧依依診過脈的李太醫便被不久前出去的小太監拉著進來。剛掏出手帕,還沒開始擦汗,又被楚奕澤趕著去給顧依依診脈。
細密纖軟的白色絲帕搭在羊脂白玉般細膩柔嫩的皓腕上,兩根滿是褶皺的手指覆在絲帕上。另一隻手撚著他花白的胡須,久久不語。
楚奕澤有些焦急,來來去去在屋裏轉了幾圈。見李太醫還在磨嘰,不耐煩道:“到底怎麼樣了,你說句話呀!這都過去一盞茶的功夫了,還沒看出什麼嗎?”說完還麵色不虞的瞪了他一眼。
片刻後,李太醫才不疾不徐道:“沈姑娘沒什麼大礙。隻是頭部受到重擊後,瘀血堵在腦子裏造成了昏迷。既然醒來了,便沒有大礙了。”
楚奕澤麵色更加不好了,“你說沒有什麼大礙?那她怎麼不記得我了,啊?你說啊!治不好就趁早滾蛋,總有人能治好。要是因為你誤診耽誤了她的治療,本宮讓你人頭落地。”
李太醫戰戰兢兢,素來溫和的太子發起怒來氣勢竟也不輸聖上。他連忙跪下:“太子殿下,微臣句句屬實,萬不敢有半句虛言。沈姑娘的身體確實已無大礙,至於殿下說的,沈姑娘不記得您一事,我想應是與那堵在腦內的血塊有關。這個隻能慢慢調理。微臣給沈姑娘開些活血化瘀的藥物,再輔以祖傳的金針之術,應該很快便能好轉。”
楚奕澤麵色稍稍好轉,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太醫走後,楚奕澤坐在床上,拉起顧依依的手,“都是表哥不好,要是,要是我……”楚奕澤一想到表妹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心裏一陣一陣的疼。
他的表妹從小就是個嬌滴滴、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性子還是那種軟萌軟萌的討人喜歡的類型。因為他拒絕娶她為妃,她傷心欲絕,生生病了大半年。病好後也轉了性子,為了能嫁給他,她也開始像宮裏那些女人一樣耍心計。隻是,她一貫單純,哪裏是那些女人的對手,第一次出手,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別人先下了手。
想起那些事他就莫名的煩躁。他的心隻有那麼大,他心裏留給愛人的那一塊地方早已有人占據了。從小他就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所以這輩子她也隻能是妹妹。可,終是他對不起她。如果他早些明白她的情義,如果他早些拒絕,不要任她那些戀慕之情滋長。那她是不是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開始工於心計,也不會受傷失憶?可是沒有如果,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在他還沒來得及處理他們之間的感情的時候。
以前,她常常跟在他身後吵著長大了要嫁給他,他總當她小孩子心性,過了就忘了,長大後遇到了如意的郎君便能嫁人生子。事實也是如此,十歲以後他再也沒聽她說過要嫁給他了,原以為她懂了他對她不過是兄妹之情,卻不想她竟然還記得小時候說的話,還記得要嫁給他。
楚奕澤話說了一半,便因為自責陷入沉思。顧依依卻因為搞不清狀況不敢開口,隻皺著眉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他,也不說話。一時間屋裏靜的落針可聞。
就在顧依依以為他們將會這樣靜靜的坐一整天的時候,門外的請安聲打斷了屋內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