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隻他一人仍在竹林邊釣魚。靜謐的夜,陣陣漣漪蕩漾。有人緩步走上前來,“七爺,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
“她今日又出去了?”他把玩著手中的魚竿,輕聲問。身後的人頷首,“奴才派了人跟去……到了中途怕被發現,不得不退了開來。”
“她去的方向……”
“還是天一穀的方向。話說回來奴才聽說天一穀向郎曄城各處送出了近百個玉環。隻說是一年之內,有人求醫隻要是沒有玉環,出再高的價格也不醫治。還從來沒有一位大夫,有這樣的規矩。”
沉寂了片刻,他輕聲問,“那大夫叫什麼名?”
“李婉!”
“李婉?”他驚了一下,手中的魚竿晃了一下。本已經有魚,可現在又不動了。身後那人走上前一步,“奴才查證過絕對不是李太醫的女兒,隻是人有重名。”
“也是,那李婉哪裏還能這麼大張旗鼓?隻是這李婉究竟醫術如何?”
遲疑了片刻,那人道:“安然將軍被救活了!”
“什麼?”他的手握緊魚竿,幾乎將它捏碎。“這麼說,你們……失敗了?”
“七爺,安大將軍這件事倒不著急。他就算沒死,也不會知道要阻攔他找李婉的究竟是誰。七爺寬心!”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擱下了手中的魚竿。“揀幾條魚起來,洗幹淨了擱著。”
“七爺喜歡吃魚,要不要命人燉魚湯?”
“不必了。”他歎了口氣。可愛的五官著實不襯那冰冷的表情。
“婧兒——”清越的聲線穿透竹林而來。他抬手揮了揮,那黑衣人退了開去。
越過竹林,她提著裙擺跳躍著走來。腳步聲輕輕淺淺,月色裏她的笑靨單純。難免想她去天一穀做什麼?是生病了?
“婧兒你在這裏釣魚?”那人走得急沒有來得及帶走魚。婧兒有些尷尬,低頭看了一眼還在腳邊活蹦亂跳的魚。“晚飯才吃一點,想吃烤魚嗎?”
“好——”毫不猶豫地說好,並親自動手點火。
下人處理好了魚,拿了來。她為他烤魚,香氣四溢。這樣的夜,這樣的情景,讓他心安。坐在她的身邊,看著火光照著她的臉,紅彤彤的,極是可愛。緩緩湊近,在碰到她臉頰的前一刻,猛地別開了頭。
徵羽回頭,隻看見他蹲在她的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魚。從來不知道有朝一日,她會洗手作羹湯。小時候看多了父母兩人之間冰冷的相處。她總也以為,人跟人之間相處,可以舉案齊眉,卻很難有真心。
天光泛亮的時候,幽幽轉醒。身邊的人睡得還很沉。一旁服侍的侍女上前來,撩開了床簾,“王妃起身了,要準備熱湯嗎?”
“不必了!”
“王妃還是喝點吧。今兒個起了大風雪。外頭很冷。”
“那就準備著吧。”輕聲細語說了兩句,身側的人睡夢間呢喃了一聲。徵羽看了一眼,歎了口氣,看來是一人一條被子還不夠他亂踢的。“這些天,天氣很冷,再多準備兩床被子。”
“是,王妃!”
起身出了門,迎麵而來的風夾雜著雪花。這裏的冬天真的好漫長。明明已經是二月份了,居然依舊雨雪霏霏。緩步出了門,走在空曠的廣場。雪不停地下,深一腳淺一腳。小梅在一邊替她撐著傘。就這樣漫不經心地走著,不知不覺到了飛橋。白雪覆蓋下的那座橋,氣勢恢宏。登上飛橋,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