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風,涼爽中帶了點煩悶。徵羽把玩著手裏的扇子,輕笑道:“春天真是短暫,快要入夏了。風,也不似先前那般溫柔了,還帶了些狂躁。”
“這麼小的異動,你也感覺得到。那麼你知不知道李婉,現在在哪裏?”
三句話不離正事。徵羽也不說話,漫不經心地喝著茶。在清風閣的廊下,抬頭望去,可以看見那飛橋。想起那一日雪落滿天,景心妍一身紅衣。飄搖的紅衣,神色是最單純的。所以對於一個身患絕症的少女,徵羽是在也忍不下心來。倒是近段時間已經開了藥,本來就沒事,所以耽擱一下,讓她稍稍擔些心。作為醫生,不被病人絕對的信任,治好她也會心有不甘。她就是這樣的人。
“可以告訴朕,李婉在哪裏嗎?”
“耽擱一點時間,不會有什麼事。”徵羽瞟了他一眼,“雖然我和她多年沒見,但至少可以肯定她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說著她歎了口氣,挪了挪身子。肚子裏有個寶寶的感覺真的很怪。越來越懶了,動都不想動。沒事的時候,就開始撫著小腹。感受那一點點一絲絲的動。她斜靠著軟墊,裙裾微微上揚,露出了她光潔的腳踝。手中捧著一杯熱茶,眉目間些許愜意。
“她不會見死不救?”劉子輝微微蹙眉,拂去了衣袖上的花瓣,“最好你的猜測沒錯。”
“很多時候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陛下會這麼在意那個小姑娘。她那種病,如果不是李婉,本來就沒得醫。”
“她這個病本來就無藥可醫。現在好容易有了一點兒希望,不想放棄,我想你也能理解。”他微微抬起頭,陽光猛烈,一時間睜不開眼。一片迷離的白光中,他看見她笑容如花。竟是癡癡地開口問,“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你們。沒有希望的時候從來不會想。而一旦有了希望,你們的貪欲卻仿佛沒有了止境。由此反而對醫者有了要求。其實她救不救,能不能救,都不過是她一念之間。”徵羽想想都覺得不該。在這個年代,本來就不需要會治這個病。本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橫加幹涉,又或者她就是心妍的緣。無論如何,她沒想過要撒手不管。
“她的一念之間,卻是朕的長治久安。朕不能輕易淡然處之。”
“你的長治久安?我不明白。”徵羽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隻覺得熱得難受。“小梅,取一杯酸梅湯,我有點口渴。”
“小姐,要芙蓉糕嗎?”小梅想起一早還沒有吃過飯,又問道,“小姐,要你吃粥嗎?”
“配一點榨菜。”
小梅推了她一把,笑道:“小姐,你現在懷了孕,吃那些做什麼。要也是用新鮮的蔬菜。奴婢去給你做。”
徵羽瞟了她一眼,“我最近都沒有什麼胃口。你自己看著辦吧。”她倦怠地揮了揮手。小梅退了下去。徵羽合上眼,無力地笑,“陛下,我想我幫不了你。李婉,她指不定過段時間就回來了。恕我現在這幅樣子,不好見人。”
“朕不覺得。你這模樣並沒有什麼不適合。”他說著湊近了一些。徵羽微微蹙眉,伸手撐著欄杆站起了身。
他隨之站了起來,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扶。徵羽客氣地推拒,“不敢勞煩陛下。”
“你我之間,不需要這麼生分。”他又逼近了一步,徵羽緩步後退,腰抵住了欄杆。退無可退,隻有抬頭直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牽強。“陛下九五之尊,受寵若驚。”
“朕隻問你一件事。”他臉色一沉,明明是在笑著,可是眼神確確實實滿是陰霾。徵羽微微有些震懾,直冒冷汗,“陛下有什麼事盡管問。有問必答。絕無隱瞞。”
“你是何時知道朕的七皇弟,不是傻子的?”
“昨兒個早上!”她微微垂下頭,看見了自己飛揚的裙擺。裙裾上的石榴花很豔麗,迷了她的眼。
“那麼你懷裏的孩子,是哪裏來的?”他勾唇一笑,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肚皮。溫熱的手,卻讓她感覺到陣陣冰冷。徵羽拍開了他的手,桃紅色的衣裳在風中翻飛。生生割斷了兩人之間,他自以為是的曖昧。這一點,讓他隱約充滿了憤怒。
他欺近,一手握住了她的纖腰。徵羽抬手,眼看就要揮下去。他俯身含住她的唇。軟玉溫香在懷,吻著她,聞見了她身上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她是他的,一開始是,一直都會是。他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她愈是掙紮,他愈是興奮。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撫摸著她的小腹。他想要毀了這個幸福的小女人。她的每一分幸福,她的每一絲笑容,都必須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