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水,包圍著她的身體。他衣裳完整,一身的衣衫在泉水裏漂浮起來。她緩緩閉上眼,眼前浮現了那一處雲霧飄渺,那一處桃花林落英紛飛。
感覺仿佛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悠悠醒來。溫暖柔軟的錦被蓋在身,依舊是手腳冰冷。她才睜開眼,他的手就已經伸了過來。溫暖的大手,源源不絕的熱量。她伸出手緊緊握住。
“怎麼了?”他以為她神誌不清才會這般。想要抽手去撫她的額頭。她卻是用了吃奶的勁狠狠抓著,哆哆嗦嗦地開口,“我冷——”
他愣了一下,伸手掀開了軟被。同蓋一條被子,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裏。她掙紮著開口,“放手!你鬆開!”
“你不是說冷嗎?”
“我要你放開!”她伸出了手,長長的指甲仿佛是利爪從他的手臂滑過,留下一道道痕跡。他不為所動。那些傷口,她自己看著都覺得有些心驚。瑟縮著收回了手,擱在胸口。任由著他抱著。那些年,在她有意為之的曖昧下,他總喜歡抱著她。共乘一騎也好,漫步花苑也是。他總愛有意無意地宣誓對她的占有。
她本來就是一個無心的人,任由他對她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任何的回應。她一直以為他會像所有男子一樣,得到的人一文不值。可是他從來沒有越雷池一步。現在想來,她回來那段日子,他一定是壓抑了自己許久。他害怕她生氣所以不敢相認。他害怕她會一走了之,所以不敢對她透露一點。
時間久了,他終於還是壓抑不住了。撕開了那表象,露出了那不堪的過往。她的心裏也壓了很多事。所以沒有心力去理會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李婉端著藥走進,隻看見他斜躺著支著手。不曾看見徵羽,還以為她還睡著。此情此情,若是換了十年前,她什麼都不會說。可是換了現在,她真的是忍無可忍,語帶諷刺,“陛下,就算是再渴望,你也不要輕易泄露你的情緒。你這樣摟著她,萬一她醒來了,你作何打算?”
“把藥擱下,出去吧!”
李婉冷笑了一聲,擱下了茶盞,退出了內室。搖曳的紅色紗帳,昏黃的燭光。她搭著他的肩,撐著坐起身。看著李婉消失在那頭,問了一句,“我一直就奇怪,她應該恨死我才對。幹什麼對我這麼關心?”
“誰知道!她從來都是這樣,但是我很肯定一點。她不會傷害你。”
“你怎麼知道?”
“正因為這一點,我才留她到今日。不然以她知道這麼多,我留她下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徵羽笑著搖了搖頭,“你未免對自己太自信了。”她說著扭頭,四處看了看。“這行雲閣裏的一切都換了。為何是大紅色的紗帳?還有那窗子,為何給封死了?本來就小,這樣一來,愈加顯得約束。”
“這清風明月行雲流水,四閣,都是我為你而建的。你說不喜歡小宅小院的,我變拆了這皇城的四分之一來建。你若是還嫌不夠,我變拆了整座皇城,為你建一座瓊樓玉宇,如何?”他這麼說著,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