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差點按捺不出,想要揮拳。
她怎麼會聽不出程愛瑜言語中的調侃!
這分明就是在說她柳眉沒本事,盯上了的男人,不論她用多少手段,就是不買賬!
而這男人——是景煊。
柳眉深吸口氣,將心中的想法,狠狠地壓了下去,轉眸努力收斂著眼底的怒意,掀起一絲森森然的笑意,陰陽怪氣的開口炫耀:“我想程記者你是會錯意了,我是想來讓你恭喜我的。我啊,這幾天喝景煊同進同出,三餐都在一起吃。馬場遛馬,靶場打靶,軍體拳也是我和他一起表演的,他可小心了,一點兒也沒摔疼我……”
聽著她的話,程愛瑜伸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想著昨兒晚上的那一幕,暗中磨了磨牙,想著下回她一定要把公道給討回來。否則在那麼下去,她遲早腎虧!
腦海放空的想著事情的程愛瑜,並沒有聽到柳眉後半截說了什麼,等回過神時,她就瞧見柳眉的嘴巴一張一合,和她家魚缸裏等著吃魚食的熱帶魚似的。唔……回頭看看熱帶魚有沒有這個顏色的,弄一條送她。
“……不過和程記者你比起來,我的福氣還是小了點兒。怎麼說,你和蘇總也是同進同出的,聽說你們還單獨去了樹林裏賽馬來著……”
她斜著眼兒看著程愛瑜,末尾那句格外的意味深長。
程愛瑜大概被這個眼神給刺著了,她讚成言論自由,但不代表,她讚成自由言論的無故中傷。但對於柳眉這樣的女人,給她一巴掌,不如給她一根軟刺。還要是那種,直接戳在肉裏的軟刺,拔了會滴血化膿,不拔就永遠是個惡性傷口,直到她決心把這個潰爛的傷口挖開,這根軟刺才會被剔除。但這樣的話,還是會留下一道永遠的傷口,就像烙印一樣,提醒著她曾經的愚蠢。
“是嗎,騎馬也沒什麼意思。相比之下,我想柳副團長,想起的不止是馬兒吧!”稍頓,程愛瑜貼近柳眉,在她耳邊用壓得極低的,甚至微微有些啞的聲音,夾著一絲壞笑的說:“你白天和他騎馬,我晚上騎他,你說,咱們誰的騎術更好,嗯?”
話音落的刹那,程愛瑜彎腰側身,閃過她的襲擊。
“程愛瑜你不要臉!”
“……”程愛瑜淡笑不語,隻是側身躲開。而這時,遠處的那一群幹部,看到這邊勢頭不對,就紛紛趕來。最先到了的景煊,毫不客氣的出手,揚手一拳打在了柳眉的腹部,接著伸手鉗住她的肩膀,側壓擒拿,將她的手腕箍住,不論她如何掙紮吵鬧,直接將她交給了傅軒寅。
“是她先出手的,違反軍規,賀師長說一聲,交到政治部去吧!”
聞言,正在詢問程愛瑜有沒有受傷的傅軒寅,見她沒事,轉頭看向不知好歹的柳眉,朝景煊頷首。“好,我送她去政治部。景煊,師長給了你半天假,你送小瑜他們回去吧!我看,小瑜也受了驚嚇……”別看傅軒寅是個白麵書生的模樣,這下手的狠力氣,可不比景煊差多少。他鉗著已經意識到自己失態之處的柳眉,轉頭看向程愛瑜,“小瑜,不好意思,又讓你——”
“傅師長,我沒事,但有樣東西要交給你。”程愛瑜猛地一扯胸口的紐扣,又從口袋裏取出一杆筆,巧妙的打開,從中取出一片記憶卡,連同紐扣一起遞給傅軒寅:“我知道這違反規矩,但出於我的職業需要,我隨身都會帶著這東西,以備不時之需。剛才,柳副團長出手打人的那段,就在這裏頭。至於這張記憶卡裏,還有之前,她出言不遜的一段錄音。我想有了這些,就不怕沒有證據了。”
柳眉雙眸緊盯著傅軒寅手上的那些東西,仿佛想要吞了它似的。她說這女人幹嘛總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呢,和著是早有圖謀,故意說那些話,來引誘她發怒!
這女人,可真夠毒的。
“哼!”
不甘心的柳眉,抬眼看向景煊,希望他能夠在這時候站出來,說句話。但他半分都沒有動,依舊站在程愛瑜的身邊,像是守護神一般。至於他的視線,落在程愛瑜的身上,是內斂的溫柔,而劃過她的麵上,卻是毫不收斂的冰冷。
一瞬的目光,足夠刺痛她。
柳眉垂下眸子,似乎心底的熱情,也在這時消弭。但她的耳畔,似乎還回旋著程愛瑜的話,淡然如煙,輕飄飄的劃過耳際。但對她來說,卻是重重一擊。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男人也會有控製不住情感的時候,而他的無法控製,隻有對那個女人。
“程愛瑜,我不會罷休的!”看著程愛瑜正要離開的身影,柳眉的眼底劃過一抹精致眼妝都無法掩藏的陰鷙,嘴角掀起冷笑,費力的轉頭朝著身邊的傅軒寅嘲弄道:“副首長,難不成你就這樣放她走?不應該檢查一下,她身上是否攜帶著這種類似的東西嗎!你就不怕,她將不該透露的東西,透露出去,毀了英雄團嗎!”
“我相信她……”
“我也相信。”
傅軒寅第一個開口,緊接著幾人跟著附和。倒是程愛瑜轉過臉來,帶著幾分憐憫的看著柳眉,微微搖頭:“柳眉,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樣下作。柳眉,你的條件很好,以你的資質,不愁沒有未來。但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你非把我當做假想敵。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不管你是因為缺乏自信,還是自卑,都隻會覺得你很可憐。柳眉,我可憐你!”
話音落時,柳眉還沒來及說話,就見小孫領著一行人過來。
小孫對眾位首長敬禮,之後在景煊耳邊低語幾句。景煊會意,轉眸看向蘇敏赫,朝他頷首,緊跟著輕輕拍了下小魚兒的肩膀:“小魚,接你們的人已經來了。”
“嗯,讓我和蘇總先通過檢查再走,以免引人懷疑。”
程愛瑜彎身打開工具箱的密碼鎖,讓隨著小孫過來的技術人員檢查。同時將自己的手包交給一名技術員,並把身上的耳環,項鏈取下來,任由拿著探測儀的那位,在她身上周圍掃了幾個來回。
確定沒有任何問題,程愛瑜這才將自己的東西全都收拾好,轉臉看向柳眉,自如的聳聳肩:“看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至少我,不屑與你為伍!”
同樣接受了檢查的蘇敏赫,見一切看在眼裏。等程愛瑜說完話,這才開口:“我們走吧!”
“好。”
同眾幹部和幾位混熟了的警衛員道別,程愛瑜和蘇敏赫就在景煊的帶領下,往軍部門口行去。而這時,柳眉忽然朝景煊大叫:“景煊——景煊——”
景煊頭也不回,似乎根本聽見那聲音一樣的徹底無視。程愛瑜聞聲調侃,抬頭望著景煊說:“聽見沒,有美女叫你呢!”
“聊齋的故事告訴我們,荒郊野嶺,聽到這樣的聲音千萬別回頭,不然,不是被狐狸精纏上,就是豔鬼出沒。人妖殊途,我有媳婦就夠了!”景煊麵上還是淡淡的瞧著程愛瑜,可那眼角眉梢卻被一絲玩味柔軟了眉眼間的冷硬的霸氣。他的語調帶著幾分鄭重的回應著程愛瑜的調侃,但落在她的耳中,卻是格外溫暖的笑談。
而就在程愛瑜的嘴角牽起一絲絲暖意時,他的手忽然搭倒了程愛瑜的肩膀上,將本就與她站得很近的程愛瑜,給撈入懷裏。
程愛瑜伸手將他的收推開,景煊就在搭上。從背後看上去,還真有那麼點兒發小之間渾然不在意的親密,但這一幕,落在有心的旁人眼裏,卻全然變了味道。
或許,他從開始就錯了……
與程愛瑜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蘇敏赫冷靜如常,卻早已將他們兩人之間的親密,看在眼裏。再加上這幾天的相處,有些不經意的時候,蘇敏赫自己都覺得有點兒糊塗。看來,他對程愛瑜和景煊的了解還是不夠呢,但也許,那個人可以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