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愛瑜想,不應該啊,景燦那小妮子,從來隻有一路暢通無阻的直腸子跑到,沒有拐彎停頓玩漂移的賽車彎道。怎麼今兒和她玩起深沉來了?
就在正她胡亂琢磨著時,那醇厚的男人的嗓音,壓的低低的,從聽筒中傳來。“原來魚兒喜歡這樣的。媳婦兒,你早點說啊,我自己脫!”
這話,若放在景燦那兒,叫二貨宣言,但放在景煊這兒,就是悶騷大尾巴狼,占了便宜還要賣乖的典型立案。
“你——”噓噓完了啊!
程愛瑜差點因為景燦那歡脫的小二貨給傳染了,好在她即使收住,不過卻因為舌頭轉個彎,差點咬著。
“我等下要轉機。景燦今兒在這停留一天,明天飛回去,上頭特批了三十分鍾,讓我們兄妹見個麵。”在程愛瑜沉默中,景煊簡單解釋了幾句。
程愛瑜眯了眯眼睛,轉即微微揚起頭,看著天空那刺眼的陽光。不知為什麼,此刻,她有那麼點兒想流淚。而隻有這樣,她可以解釋為,是陽光刺得。
“景煊。”沉默了半分鍾,程愛瑜叫他。
“嗯。我在。”他回答,平緩低沉,卻總讓她覺得很安慰,能夠抑製她因為下麵的問題,而掀起波瀾的心胸。
“景煊,我現在,在廖城的墓前。你記得廖城吧!”程愛瑜說得很慢,而景煊那邊,隻停了片刻,便有了回應。
“小魚,這就是你去意大利的目的?”
“你有什麼話,想對廖城說嗎?景煊,廖城死的那天,我就在街對過的甜品屋裏。廖城是我的朋友……我要做個了斷。”
從朋友,到了斷,這個跳躍,若非前身經曆的人,壓根就不會明白。估計會以為這姑娘的思維太過活躍了。但景煊聽懂了,那件事,他也有責任,所以他記得很深。
“小魚,幫我給他道個歉。那時候,他揮拳過來,實在太突然了,我才會條件反射的還手……”
聞聲,程愛瑜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凝結,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她深吸了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聲音,漠然的說:“所以你把他推向了馬路邊?”
“我沒有!”景煊回答的很堅定,有很急切,似乎也感覺到了程愛瑜語調中的那份失落。
“警方的記錄,是這樣寫得。是你親口承認的,但我不想相信。我寧可,是他自己跌過去的!”也寧可讓他騙一騙她。
“不是我……是舒晚。”頓了下,景煊說:“我們家當時的狀況,你不了解,但我可以確切的告訴你,不是我做的。而我對他的歉意,僅僅是因為我沒有來及攔住那女人!”吸氣,緩緩吐出,景煊聽著那邊,程愛瑜細微的呼吸,還有是不是傳來的清悅的鳥叫聲,他低聲無奈的開口,“我這樣說,你不信吧!其實,連我自己,都有點不相信……”
“我信!”程愛瑜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兩個字簡潔明快,蒼勁有力。“我信——景煊,我相信你,但現在的你,相信我嗎?在看見那些報道後,在我告訴你,我現在和喬疏狂在一起,並且答應他,接下來的幾天會作為他的女伴,出席社交場所。你……相信我嗎?”
景煊緊握著電話,心情在她這番話說出是,簡直就和坐雲霄飛車似的,因為她的信任,而猛然飛馳,直衝雲霄,卻又因為她的後半句話,陡然落了下去,又在末了那句細微的反問中,漸漸平穩。
信嗎?
他在心中問自己,而答案卻是他就準備好的,毫不猶豫的一個字——信。
他相信她。就像這些年來,他從來都相信她,會一直是他的一樣!
“我相信你。也相信喬疏狂。比起蘇敏赫,他在我眼裏更安全。”景煊如是說著,轉眼看著一直賊兮兮的瞄著他,時不時地低頭弄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的妹妹,伸手拿過她的電話,麵無表情的將她未發送出去的消息直接刪除,並且給她手機的電池板卸了,往旁邊的垃圾桶裏丟去。
一道屬於景燦的尖叫聲傳來:“景煊,你個混蛋,我的手機是才買的,你就給它分屍啊啊啊啊啊——”
程愛瑜忍不住笑了,笑的輕鬆而又釋然。
這一次,她終於敢直視廖城的墓碑,望著他那張始終洋溢著笑容的照片,沐浴著陽光,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廖城,在向她招手。
廖城,對不起。
廖城,謝謝你!
程愛瑜向天空揮了揮手,轉即問他:“聽說,你要向我獻貞操啊!”她笑的特別賊,聲音卻壓得極低,深怕站在遠處樹下的喬疏狂聽見。
“你不是已經驗過貨了嗎!”景煊低聲說著,卻引來機場安檢人員的注意,尤其是那個牽著隻緝毒犬的,繞著他走了兩圈半。若不是看他穿著身鬆枝綠的軍皮,肩上扛著兩毛三,估摸著早就上去盤問了。
程愛瑜咳了聲,臉上有些燙,不知道是因為陽光曬得,還是因為景煊的話。稍稍遲疑,張開手指,努力的往上方舉起的程愛瑜,看著左手尾指上的戒指,許久,突然用一種極為嚴肅的口吻,帶著幾分遲疑的問景煊——
“阿煊,你和舒晚……”
“我和她從來某有過任何關係。小魚,給自己點信心,也給我點信心好嗎?我知道,你可能誤會了什麼,以至於你那麼刻意的想要疏遠我。但我能感覺到,你心裏一直有我,為什麼不給我們一次機會?給我們將來一次機會?”見到戰友在遠處向他招手,景煊握緊了手機,繼續說:“這次軍演結束,我們坐下談談吧!我錯過了你二十年,而你卻從未錯過我的,這一次,換我來守著你好嗎?其實——小魚,其實當年,我若是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我根本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兒的傷害。你的手也不會……”
都是舒晚那女人!
第一次,原先隻是討厭舒晚的景煊,這樣的恨這個女人。
舉在半空的手,僵了下,指尖輕輕的顫抖著。但很快,程愛瑜就整理好心思,緩聲說:“時間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要集合了?”
“嗯。”
“那快去吧!”他在部隊,應該是安全的吧。而且從那篇報道中能夠看出來,舒晚是在有意的要維護他。
“小魚,等我回來。還有……注意安全,小心……舒晚。”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wendy,那個名字應該很容易才出來吧!程愛瑜閉上了眼睛,任由陽光籠罩著,又停頓了數秒,這才緩聲說:“景煊,舒晚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她欠我的,原本已經還了。但現在看來,她並不想那麼簡單的結束,那我們程家,也不會再看你們景家的顏麵了。舒晚,必定會處理,我哥他——”
突然想到了什麼,程愛瑜下意識的咬住了嘴唇,沒有再說下去。
景煊在那邊微微一頓,也沒有再追問。隻是用染著一層溫柔的聲音說:“隻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回來後,結束遊戲吧……”程愛瑜敢說,這時候的她,絕對很冷靜。“你認輸吧,任我處置如何?”
“怎麼處置。”景煊朝戰友的方向走去,卻看見戰友忽然朝後退去,然而戰友退過去的方向,有兩個身影扭作一團。他加快了腳步,而這時電話裏傳來女子婉轉沉靜的聲音,極為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