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躍哂笑一聲,繼而起身,慢悠悠地踱到窗前。往院裏打眼望,扭轉頭,目光自冷定宕和蔣先生麵上掠過,陰聲怪氣地道:“咱家隻知空穴不來風,但咱家不能拿捕風捉影之事擾了皇上。再者,就算為著妹子和外甥女的安危,咱家也得知道這府上是否真個鬧鬼。”尹千躍說罷,頓了頓,見他倆都不接話,方才又往下說道:“咱家手下有幾個耳聰目明的小太監,別的本事沒有,捉鬼卻在行不過。咱家今有心助將軍一臂之力,查清後也好如實稟明皇上,不知將軍意下如何呀?”
尹千躍這是明目張膽地耍無賴,明著告訴冷定宕他就是要安插眼線入駐將軍府,你若依他,皇上那風平浪靜;你若不依,那麼坊間流言就會傳到皇上耳裏。
冷定宕須發怒張,待要發作,蔣先生目光看過來,輕點下頜,意在讓他同意。
“好個閹貨,塞個妹子惡心我不算,今還把眼線安插到我眼皮子下。真個欺人太甚,當我冷定宕是紙糊的麼?”事後冷定宕一肚火。
蔣先生笑道:“凡事皆有兩麵,府上近日接連出事確是蹊蹺,除去上夜那個皆死於大白天,又無目擊者。要真有凶犯可見非外人入內所為。然若說是府內之人,可這人是誰?府裏除去兩房夫人並大小姐獨居一院之外,其餘皆是下人。”
冷定宕錯牙:“必是尹氏所為,兄妹倆裏應外合,再放出流言,為的便是除掉我奪我手中兵權。賊喊捉賊,實實可惡!”
“若真個是她倒還好,就怕不是。”
“先生此言怎講?莫非懷疑府上真有叛黨細作?”冷定宕兩道濃眉一擰,略沉吟會,擺手道:“先生多慮了,一應下人皆經過嚴查。再者,若真有叛黨細作這十幾年來安能太平?”
“將軍豈不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說?這十餘年叛黨聲息全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焉知不是在臥薪嚐膽?對方若處心積慮安插細作,隻等如今發難,便難保下人中不會有漏網之魚。”
“要真是這般為何專挑夫人的陪嫁下手?”
“死的都是大夫人的陪嫁?”蔣先生驚道。
“自然,否則我何以懷疑是尹氏兄妹所為。”
“非也!恰恰因為死的都是大夫人的陪嫁才不可能是尹氏所為。將軍你想,若讓人知道死的都是大夫人的陪嫁,頭一個有嫌疑的人便是尹氏。大家隻道她為爭寵剪除大夫人身邊最為信賴的人,這樣豈不是置她自己於風口浪尖之上?”
冷定宕一想,對啊,他自己可不就是頭一個因此而懷疑尹氏?按他猜想,尹氏必是嫉恨他從未踏足她院裏,故挑閔氏陪嫁下手泄憤。尹千躍知曉後又借機造謠放出流言,一為替他妹子掩蓋,二為在皇上麵前參他一本。隻是冷定宕忽略了一事,閔氏的四個陪嫁丫鬟早些年就讓閔氏許配給了府上小廝,又打亂分散到府上各處並未留在他夫婦二人院中侍候。別說尹氏初來乍到不知曉,就是府上前幾年進來的下人大多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