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春節假期。
猶顯寒利的街頭卻並不讓人覺得寒冷,反而透著一股這個節日特有的喜慶,到處都是大紅福字大紅燈籠,就連公司大門也不知是哪個提議,掛了一副風格詭異的迎春對聯。
放假當天,一下班人就四散趕回家。
陸染也不例外,隻是她一回到家就看見陸齊的黑臉,陸齊的忙碌程度其實不比韓默言好到哪裏去,所以結婚的事情也是最後知道的,陸齊對於陸染嫁給韓默言仍舊是持反對態度,但到他知道的時候基本已經是木已成舟,陸齊沒有反對權,自然心情不會太好。
“哥,我能把自己嫁出去,你不是應該感覺慶幸麼?”陸染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陸齊沒有笑,隻是習慣性般抬手摸了摸陸染的頭,低沉的聲音卻帶了幾分悵然:“小染,你真的覺得嫁給韓默言會幸福麼?”
陸染躲開陸齊的手:“幸福不幸福,走到這一步我都不想放棄了。哥,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那固執的眉目還依稀是少女時的模樣,幾乎算得上他一手帶大的妹妹,曾幾何時還是個頑劣到完全不聽訓話的不良少女,卻因為一場飛蛾撲火一樣的愛戀硬生生把自己變得成熟,甚至已經到了不需要他保護不需要他去收拾殘局的地步,想到這,陸齊突然有種嫁女兒的感覺。
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也左右不得。
月初,陸染再次收到了向衍的短信邀請,他的生日會。
陸染拿了一份請柬,想了想,終究還是答應,她的打算是去見向衍一次,把請柬給他順便跟他說清楚就走。
當天到了地方,陸染才發現她被向衍擺了一道。
所謂的生日會,其實隻請了她一個人。
對著向衍的笑臉,陸染發現掏出那張請柬的難度比在莊靜麵前還要高,對於她的依約到了向衍顯得很開心,引著她坐進了卡座。
是家相當幽靜的飯店,名字也很雅致,店長別出心裁將小橋流水亭台假山修進了店堂,路麵是踩上去清脆作響的木質地板,每個座位之間都擺了各式各樣的常綠樹木花卉,使得空間自然被分隔開,可以聽見淅瀝瀝的水聲和幾絲不屬於這個季節的禪靜。
向衍已經點好了菜,似乎隻是在等她到來。
如果人多尚可以推脫,但是隻有她一個人,再在生日丟下向衍一個人落跑實在不那麼厚道。
猶豫了一瞬,陸染最終還是決定等吃完飯再說。
這家不止店麵特別,就連菜色也格外用心,美味當前,隻是陸染總有些心不在焉。
末了向衍去結賬,陸染才想起應該送向衍的生日禮物,原本打算隨禮的紅包顯然並不不合適了,她想了想,對向衍說:“你先別走,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向衍一怔,隨即對她揮手笑道:“那你去吧,我等你。”
疾步朝門外跑去,卻在聽見一個熟悉聲音時,頓下腳步。
“有什麼事?”
這個聲音……實在太像韓默言。
陸染透過層層疊疊的葉片枝蔓,看見兩個對坐著的身影,而背對著她的男人,如果她沒眼花,是韓默言。
因為提前出來,她本以為韓默言應該在辦公室加班。
隻遲滯了一瞬,陸染就不動聲色的朝那邊靠去。
她集中精神,動作很輕,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當然也沒發現不知何時跟過來的另一道身影。
兩個人的交談仍然在繼續。
“你是真的要結婚了嗎?”
“是的。”
“那你愛她麼?”
沉默,而後是有些不耐的聲音:“你找人騙我出來到底想說什麼?”
輕笑了一聲:“在國外的六年我一直是單身……”
不等說完,就打斷了,語氣略帶輕嘲:“我沒興趣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睛?”這個聲音仍舊很沉穩,甚至帶著篤定,“為什麼要自欺欺人,阿言,你忘不掉我。就像我們一同進來,你永遠會習慣性的走在我右邊,因為你知道我右手曾經骨折過,有心理陰影,不能再受傷。別說隻是偶然,那阿言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不在的六年裏你都沒有結婚,偏偏選擇在我回來之後立刻就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