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收個小廝(1 / 3)

兩個人慢悠悠的喝了一盞茶,對著外頭的冬景指點了半天,直到那位姑娘四周圍聚集得人越來越多,才對外頭道:“把那個丫頭給我提過來。”

不多時,凍得抖抖索索的小姑娘便被春花秋月兩個一人一邊給提進了船艙。

在碼頭上跪了小半個時辰,她人都動僵了,雙腿也不受自己控製。撲通一聲便趴跪到了地上,好容易才結結巴巴的道:“民女見過兩位公子。”

李瀟然悶悶看了眼秦明蘭一身颯爽的男裝,還有那包得比他還要周正的方髻,嘴角一扯,忍不住便伸手把她的頭發給打散了。

秦明蘭無語看看他,再對春花秋月使個眼色。不過不等她們倆行動,青蔥便連忙笑吟吟的走了上來,手腳利落的給她挽了個髻。

賣身葬父的姑娘見狀,眼中一抹異色一閃而逝,緊接著便訝異低呼:“你……你是女的?”

李瀟然冷哼。“你管她是男是女?你不是賣身葬父的嗎,你爹呢?現在怎麼你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

賣身葬父的姑娘立馬眼眶一紅,便抽抽搭搭起來。“不瞞公子,民女已經用您給的銀兩將父親葬了。現在民女了卻了大事,自然是要來跟隨公子您……您二位,為您二位當牛做馬的。”

“我什麼時候給過你錢了?”李瀟然驚呼。

“就是您臨走前放在酒樓裏的那片金葉子啊!”賣身葬父的姑娘道。

“那是我付給酒樓的茶水錢!”

“可是,當時他們的大東家早說了不收你們的錢的。”

“那我也沒用這銀子買你!你不是已經先一步被楊公子買下了嗎?”李瀟然大吼。

“這個……”賣身葬父的姑娘羞澀低頭,“楊大人說,楊公子他是和民女鬧著玩的,這事他們不插手,便將楊公子給民女的銀子要回去了。所以現在,民女是您二位的人了。”

李瀟然登時氣得咬牙切齒。“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把你轉賣給我了?”

賣身葬父的姑娘垂頭不語,繼續羞澀中。

但她的羞澀和沉默換來的是李瀟然的怒氣勃發。小手將桌子捶得咚咚直響:“小爺在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說話呀你,不說話你啞巴了是不是?啊啊啊?說不說你?”

賣身葬父的姑娘給嚇得不輕,連忙小聲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什麼叫差不多?你不知道什麼叫做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嗎?他們當時怎麼和你說的,你老老實實給我重複一遍,一個字都不許疏漏了!”

“可是,可是……”賣身葬父的姑娘被嚇得想哭卻哭不出來。貝齒咬咬紅唇,她小小聲的道,“民女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你敢在這裏亂說?”李瀟然氣得都要跳起來了。

秦明蘭趕緊把人給按住了。“你先消消氣,讓青蔥她們來問好了。”便將茶杯塞進他手裏。

李瀟然昂起頭便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這才將杯子一扔,繼續橫眉冷對。

青蔥此時也已經走上前去,目光柔柔的看著那個已然嚇得跟隻泫然欲泣的小白兔似的賣身葬父的姑娘,纖手一伸,將人給扶起來,輕聲細語的道:“既然記不清了,那你就把當時大概的情況說一遍吧!”

或許是因為有個同性別,年紀也差不多的人在身邊,姿態又放得這麼柔,賣身葬父的姑娘終於好轉了一點點,連忙抽著鼻子小聲將事情經過大略給說了一遍。

其實也很簡單:

就是縣太爺命人將四海聚上下的人都給帶回了縣衙,楊大人楊公子等人自然也不能例外。楊公子今天跌了好打一跤,心裏正不痛快呢,扭頭看到這丫頭還抖抖索索的縮在房間一角,渾身上下倒是半點不缺,登時心裏不平衡到了極點。於是便大步走過去將人給揪了過來:“姑父,這丫頭也是今天的罪證之一,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她引發的,您必須也將她帶回去審上一審!”

縣令大人一聽有理,就把這個人也帶上了。

等回到縣衙,免不了又將事情從頭到尾擼了一遍。

賣身葬父的姑娘家道中落,和父親一道準備上京去投奔親戚。可誰知道行到半路父親染了重病,父女倆就在這臨清港暫停了下來。姑娘在父親床榻前殷勤服侍,將手頭為數不多的幾個錢都給花光了,但依然沒有救回父親的性命。所以等到父親撒手人寰的時候,她早是身無分文,就算是一卷破席子把父親的屍身裹了送去亂葬崗,她孤孤單單一個小女子也是無法在這茫茫人世中生存下去的。所以,她幹脆就想到了賣身葬父的戲碼。

本身她自小家境不錯,又被父母縱著寵著,竟是養成了好逸惡勞的性子。原本母親過世,父親帶著她上京投奔親戚的時候,包袱裏也還存著一點錢的,但因為她一路奔波也不忘堅持要吃好住好,老父親也隨她,所以手頭那點微薄的銀子淌得跟流水一般。原本計劃著到了京城還能留下一點做點小本生意的,沒想到最後竟是一文都沒留下!

所以等到賣身葬父的時候,她也是故意挑著看著,想要尋一戶家境不錯的人家賣身進去,也便以後能少吃點苦。因此,在西頭草市了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合適的‘買主’出現。這時候,突然有人建議她,可以到碼頭那邊的酒樓門口試試,那裏出入的有錢人多,說不定誰善心一發,就給她尋到一個好去處了呢?

她想想也是,就拖著父親的屍身朝這邊來了。又在街上來回尋摸了一遍,發現也就這四海聚最為氣派,來來去去的人也都光鮮體麵的很,她就將地點選在了這裏。

可誰曾想,她才甩開了腮幫子開始哭呢,那惡少楊公子就帶著人大搖大擺的出現了!看她還有幾分姿色,楊公子便見色起意,非要買了她回去當暖床丫頭。

這楊公子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她哪裏會任由他擺布?於是哭喊抗拒,心裏也隱隱後悔,早知道會遇到這個霸王,她一開始就幹脆在草市裏找個殷實人家賣身算了!

然後稀裏糊塗的,發現身後出現了一個漏洞,她便趕緊鑽了進去,隻求脫離楊公子的魔爪。也不知怎的,她兜兜轉轉的就爬上了二樓,一頭撞開了秦明蘭和李瀟然的廂房。當這兩個人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立馬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這兩人的衣著打扮氣息談吐,分明就是她期盼了許久的恩客人選啊!

而且稍稍比較一下,她就毫不猶豫的選定了秦明蘭作為懇求對象。原因有三:第一,秦明蘭看起來更加高大威猛,給人安全感十足;第二,秦明蘭看起來比較呆傻,肯定比李瀟然這個目露精光的人好忽悠;第三,從衣著和氣場上來看,這兩個人身份就肯定比那楊公子高出一截。要是他們出馬,何愁打不退楊公子一行人?

而且都說男人最喜憐香惜玉嘛,自己哭一哭,求一求,能有幾個人能狠心不應的?

可誰知道,她失算了。

不僅秦明蘭沒有成功攔下楊公子等人,反而接二連三的鬧出來這麼多事!

當秦明蘭他們和楊公子一行人打起來的時候,她早嚇壞了,忙不迭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龜縮起來,唯恐被人波及。要不是後來楊公子把她給揪出來,她說不定就緊跟在他們後頭跑掉了!

這姑娘和她父親在臨清碼頭逗留了足足一月之久,旁邊的小客棧老板小二都認識她,裏頭不少客人也見過她的麵。有這些人作證,縣令大人便隻叫她在自己的證詞上畫押,又看她可憐,就將李瀟然留下的那片金葉子給了她,隻說是給她葬父用的。至於自家外甥……他們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賣身葬父的姑娘求之不得,連忙捧著金葉子對縣令大人叩了幾個頭,去錢莊將金葉子換成銀子,請了幾個人抬了父親的屍首到郊外點了個坑將人給埋了,就急急忙忙的跑來碼頭尋李瀟然和秦明蘭。

這兩個人本就生得出眾,隻要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他們就在跟前最大最華麗的那一艘船上。姑娘本想直接找上去,誰知還沒靠近船隻就被護衛給攔了回來。她小聲哀求,好話說了一籮筐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