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是我隨口一說,心裏沒有什麼底氣,許天仁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反過來,我也算從小看著許天仁長大的,他是什麼性格,我比誰都了解。就連陽哥龍叔那種和他相處了許多年的人,都不見得比我了解許天仁。
他真決定了要做什麼事情,我攔不住的,而且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秦武的話,我也聽進去了,按照我對許天仁的了解,這種事,有幾率發生的。他現在沒對誰動手,沒露出什麼動手的征兆,那是因為王丞拖著他,讓他必備不堪,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和人手對付其它人。
白癡都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去得罪別人,這要把整個市的勢力都給得罪了,許天仁還真架不住。那裏不缺沒人性的亡命徒,被逼上絕路做出來的事情,我見過的還少麼?看見我低頭尋思著,不說話,秦武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我是聽進去了。
想了一會兒,腦袋亂糟糟的,什麼都捋不清,亂亂的,使勁兒一搖腦袋,幹脆不去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就糾結這些,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自己折磨自己麼?
秦武站起來:“我去休息一下,我說的話,你自己好好尋思下,我這麼說,不說分裂你們,即便分裂了,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處。再說我知道你和許天仁的感情,你們身體裏麵留著同樣的血,他雖然這輩子不會害你,但你敢保證,他不會害其他人麼,你跟他感情深厚,但是你身邊的人,跟他有感情不?”
“我這麼做,就是給你提醒,讓你自己有個心理準備,大家心裏都明白,我和許天仁的聯盟就是暫時性的,不穩定,充滿了不可控製的因素,興許哪一天,我們就會解散了。我當你是朋友,所以給你說這些,換做別人,我沒這份閑心思,去給他說這麼多的話,多浪費我的力氣不是?”
我被他說的啞口無言,跟著秦武走到船篷裏麵,躺在床上開始睡覺。範園就坐在他身邊,挺直了身子,一個人從裏麵發呆。看著範園這個人,全是故事,太憂鬱了,好像有什麼念念不忘的事情,在他懷中,還抱著一支狙擊槍,我看不出來是什麼型號,但可以肯定這支狙擊槍一定是正規貨,和那些從黑市裏麵購買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我坐在船頭上,馬上就過年了,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回想一年的時間,包括我一年來做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有種做夢的感覺,很真實,無法形容。我見過多少人在火拚中被人砍掉手腳,被人活活剁了,多少人家破人亡,牢底坐穿,我也從最開始的害怕,到了現在的麻木,又從麻木到了迷茫,不知所措。
秦武跟我說未來,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我們這條路的人,不會有未來。一隻腳踏在棺材,一隻腳踏在監獄,隨便傾斜一點,都不是什麼好下場。走這條路,我就沒有見過誰有好下場,董叔活了一把年紀,在香港的地位無可撼動,今天晚上,還不是被鱷爺和許天仁聯手弄死了,死不瞑目,晚節不保。
這就是社會的現實,並不會因為誰坐上級別高的位置,就可以想電影那種活到最後,興許哪一天,就會想楊姨那種被一個小人物弄死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退與不退之間來回徘徊著,很迷茫,在自己身上看不見未來,一片黑暗那種,根本沒有一點期待感。
再這樣下去,我估計自己都能得抑鬱症了,這些都是有征兆的。做了半個多鍾頭,也想了半個多鍾頭,張秀洋叼著煙走過來,挨著我做到船邊,笑嗬嗬的問道:“浩哥這是咋了,也不給我們說話,一個人悶在這兒,咋滴,是不是又想著哪家的黃花大閨女了?”
“我跟你說昂,最好別去禍害人家妹子了,會遭報應的。”他看起來心情不錯,說完以後,放在平常我肯定不能慣著他,但今天我沒有說話,心裏突然間變得有些難受。我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變成這種樣子,思緒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著。
見我不說話,張秀洋臉色也認真了不少,問我“怎麼了?你小子今晚怎麼像變了一個人,是不是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來,這又不是你第一次經曆。”
我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說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張秀洋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問,直接就愣住了,愣了幾秒,又給我開口說:“別人的未來我不知道,我不是他們,也不說不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活法。但我是沒有未來的,我犯的事比你還多,也沒有你的背景,沒你的人脈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