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仍舊充滿了涼意,我披著陸臻的西裝,站在走廊的窗戶前麵,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樣子,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掛斷電話之後,我就去了司徒南的宅子,但是,已經晚了。
——我不知道動手的人是不是司徒家的人,但是,我明確的聽到了槍響,我往樓上衝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下來,手上都是血,精神看起來高度緊繃。
——那女人告訴我許震快死了,我試圖去救,結果被幾個黑衣人阻攔了。
我眨了眨眼睛,腦海裏麵循環不斷地響著陸臻的話,陸臻說他去的時候就已經晚了,那麼,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幕後的那個人在給我發信息的那個瞬間,就已經在動手了呢?
陸臻之前的分析沒錯,陸臻是我最致命的一擊,隻要幕後黑手的遊戲沒有玩完,他就不會去動陸臻,所以,他會從我身邊感情由遠及近的人下手,一點一點的將他們剝離我的生活。
先是陸家,後是許震,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我的人正帶著那個女人去醫院包紮,她似乎也受傷了。陸臻站在我的身側,看著我臉上的憂鬱神情,伸手將我攬到了他的懷裏,你不要擔心,我會調查清楚的。
知我者,莫若陸臻。
但是,不擔心怎麼可能?
我搖了搖頭,想起來陸臻的話,忍不住問道:你之前說,是那個女人跟你說許震快死了的?她,知道許震?
陸臻點了點頭,是她跟我說的許震,沒錯。
——那個女人經常做這樣的事情,前幾年,是隻要聽見陌生男人的聲音,就會發神經!我第一次被接到司徒家的時候,半夜聽到有女人哭,就擅自去了閣樓,結果……
霍琛曾經說過,閣樓上的那個女人隻要聽到陌生男人的聲音就會變得神經錯亂,但是,她既然能夠跑下樓,找人去救許震,這是不是意味著……
那個女人是認識許震的!我急於跟陸臻說我的發現,而陸臻卻眯了眯眼睛,沉吟一聲道:那你懷疑的是什麼呢?閣樓上的女人是霍言?
我迅速的點頭,是,我懷疑她是。
許震曾經收到過霍言的血書,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選擇寫血書在布上,而不是簡單地發信息或者寫紙條?除了事態十分嚴重,要用自己的血表示鄭重,那就是……
她被什麼人給軟禁了,沒辦法現身!
許震說這裏的時候模棱兩可,分明是許震知道霍言還活著,也知道霍言在哪裏,所以才會那樣不緊不慢得過著後麵的生活。
昨天的時候,許震還吼著司徒南,讓他把所謂的替身放走,今天就會為了保護那個替身而遭人算計,這,這是不是意味著,幕後黑手在司徒家族裏麵?
我看著陸臻,語氣急迫,如果我們把這個發現跟司徒南說,再問出來那個所謂替身是如何出現的話,那我們是不是就能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了?也能知道,是誰傷害了許震!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激勵到,我覺得,事情一定是我所想的這樣。
可陸臻隻是略一皺眉頭,打散了我的想法,不行。
為什麼?我一臉莫名其妙,明明這是最直接的辦法,陸臻究竟在猶豫著些什麼?
陸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輕描淡寫的開口,你不也說過,閣樓上的那個女人是司徒南之前的情人,那麼,許震肯定就認識她,想要保護她,也隻是為了不讓臥病在床的司徒南過分著急,蹦壞了傷口而已。
陸臻說的也有道理,如果那女人不是霍言……
陸臻,我想見見那個女人,我在許震的家裏,看到過她的照片,如果……如果照片上的人和那個女人是同一張臉,那麼,她就是我的媽媽無疑了。
陸臻點了點頭,正要開口的時候,就聽到許慕薇著急的跑出來,大聲的叫著醫生,醫生——,我的心一緊,意識到可能是許震出了什麼事情,便倏地跑了過去。
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先我一步衝進了病房。
家屬一律被趕了出來,隔著透明的玻璃,我們能夠清晰地看到醫生和護士的急救,許慕薇哭倒在病房的門口,爸——
遲蔚在一旁,牢牢地抱住許慕薇,不讓許慕薇衝進病房裏麵去,整個悠長的走廊上,時不時地傳過來許慕薇歇斯底裏的哭泣。
她是,真的把許震當做了自己的父親,所以,哪怕對方有一點閃失,她都會崩潰。
我搖搖晃晃的站在門外,咬著牙,忍著眼眶裏麵即將掉下來的淚水,喉嚨裏麵冒出來細細小小的嗚咽,恐懼從腳底開始漫延。
陸臻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一邊扶著我,一邊跟司徒南打了一聲招呼。
也不知道病房裏麵搶救了多久,許慕薇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搖搖晃晃的衝到了我的麵前,蘇嵐,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爸也不會回來A市,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這樣!
惡狠狠地聲音,猶如重錘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我的心頭。
我咬著唇,聲音模糊破碎在喉嚨之間,我想說些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蘇嵐,你真的很惡心!即便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顯示你就是爸的女兒,你還是對他不冷不熱的,你知道他第一次知道你還活著的時候,他有多開心麼?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卻連著熬了兩天兩夜,看完了你所有的信息,你的過去,然後半夜坐飛機趕來A市!
許慕薇被遲蔚拉扯著,手指卻好似要指到我的鼻尖上,聲音尖銳而刺耳。
而你呢?要麼說話冷言冷語,要麼表現的那麼疏遠,現在,爸住院了,手術室裏麵出來之後,你就消失了,你算什麼東西!你有什麼好驕傲的,這個世界都欠你了麼?
慕薇……遲蔚拉住許慕薇,低聲叫道。
許慕薇——陸臻也臉色難看的擋在了我的前麵,許慕薇,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這個道理,你不需要我教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