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藍弦停住,看向我的眼睛。
我一眨不眨的問,“我給你打了不止一個電話,你都沒接,你明明知道我去了那個地方,也能想到我可能會出事,但你為什麼不接?就算你不想娶我,我們也是夫妻了,在那種時候,你不至於那麼冷血吧?”
我的眼眶裏蓄滿了眼淚,一滴都沒往下掉,“還是說,你有不能去救我的理由?”
驀地,陸藍弦擰眉,瞳仁深了幾許。
我從他微妙的表情變化中,發現了端倪,更加肯定了一直以來的猜想。
“我雖然沒看清那些人的臉,但是我聽到了你的名字,陸藍弦,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陸藍弦眉心驟沉,眸光閃過許多情緒,才堪堪問我:“你以為我不想娶你,所以才製造了那場綁架事件?因為我是主謀,所以我沒有去?”
“難道不是嗎?”
我緊緊注視著男人的表情,許久,他哼笑,像是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既然你能想到這一層,那我也不必否認了,沒錯,就是你想的這樣。”
我的心揪成一團,僵硬,變碎。
“所以是你把我弄髒的。”我喃喃著,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我拉開門板,“請你離開。”
陸藍弦盯著我已經崩潰卻強作冷漠的臉,“跟我回去。”
“我不會回去了。”
“你舍得嗎?”
我仰頭,“我為什麼舍不得?”
“你處心積慮嫁給我,不就是為了進陸家嗎,現在搬家這一出,是想釜底抽薪麼,你明明知道對我起不到任何作用。”
男人的話,叫我禁不住的想笑,“你到底有什麼樣的優越感,總覺得我是處心積慮?”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不是嗎?”陸藍弦手指摩挲著我後肩的肌膚,“否則這個黑色曼陀羅的刺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有,爺爺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娶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看向後肩的位置,黑色曼陀羅,暗黑妖冶。
我不知道,許是出生就有的,印記不算張揚,如果不是陸蘭深一次次親吻這個位置,我甚至一直都不知道身上還有這麼個類似胎記的東西。
“唐小戀,既然你已經來了陸家,就別想走,別想跟你的舊情人有任何繼續的可能,我不同意,隻要我沒說不要你,你就永遠是我名下的女人,如果讓我發現你做了任何越軌的事情,我會殺了你。”
“陸藍弦,你有病!”
我忍不住斥罵,男人卻欣然接受,“我是有病,你沒來陸家前,我臥病在床了五年,每天能做的事情隻有思考,那五年,我是眼睜睜看著那朵‘黑色曼陀羅’是如何墜入地獄的,所以唐小戀,我不會放你走,在我沒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之前,你哪兒也不準去。”
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我現在連呼吸都痛,我用力的將男人推了出去,狠狠的合上了門,趴在門板上隱在黑暗裏。
微弱的光線下,後肩的曼陀羅圖案被照耀得線條分明,我摸著那位置,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子讓他娶我,跟這胎記有什麼關係?
我看了貓眼,陸藍弦留在原地很久,神色黯淡。
片刻,他轉身朝電梯走去,我聽見他撥了電話出去,“替我查一處房產,看是誰名下的。”
我心裏不安,我隻是想離開陸家重新開始,為什麼他不願意放過我?
……
夜深了,喬俏還沒有回來,外麵下起了大雨,嘈雜的雨聲像是催命符,我的膝蓋又開始疼了。
自從一年前的那場大雪下,在陸家宅門外跪了一天一夜後,好像就落下了病根,今年每下一場大雪,又或者是大雨滂沱的日子,由膝蓋的位置蔓延到全身都難受。
但此時此刻,最難受的是心髒,我一直都不願意相信,一年前的那場綁架跟陸藍弦有關係,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可如今才知道,事實是客觀存在的,不會因為自己主觀的否定而消失。
陸藍弦,你終究是辜負了我的一場信任。
我蜷縮在門板後,膝蓋越抱越緊,死死的咬住了虎口的位置,強忍住全身的酸疼,眼淚悄無聲息的滴落在手背。
眼前劃過的,是在醫院見到他的第一次,鏡頭切換,大雪紛飛裏他模糊走來的身影,跟他大婚那天晚上,他親吻我的肩頭然後像看見瘟神一樣落荒而逃,後來就是每一晚的獨守空房,是每一天都能看到的花邊新聞,和沒完沒了的冷眼相對。
大雨下得更猖獗了,將整個屋子的安寧都掩埋,全世界都在我耳邊喧囂,嘲笑。
我漸漸的抽噎出聲,虎口被咬出了血腥的味道,卻無法讓自己停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