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盜蹠在一裏第五次敲響那扇門。
高漸離皺了皺眉,不耐地用指尖刮過手中的碗。
雪女拍拍他的肩膀,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終於,屋裏的人一聲歎息,了句,“你進來吧。”
床上的人靜靜地靠著床架,耳邊的碎發掛在眼前,他沒敢輕易開口,就搬了個椅子坐在了床邊。
白色單衣的雲今臉色還是蒼白,但看上去卻跟個仙女似的,脖頸旁能隱隱約約看見漸深的鎖骨。
盜蹠咽了口口水,終於打破沉默,提起茶壺,給她倒了杯水。
“你找我?”她緩緩開口道。
也不是有什麼事,也許隻是想看看她,他思量了一會,隻疑惑,他與那個曾經愛笑又愛耍聰明的女孩,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副尷尬的境地?
若她沒了記憶,他仍能死皮賴臉地跟著,陪著她嬉笑怒罵。
而她的記憶回來了,他的情緒隻能定格在鏡湖醫莊的那一次的決裂。
“我想問你吃點什麼?”他笑著撓撓頭,嚐試著活躍氣氛,“那個丁胖子了,你回來了所以要準備多一點吃的。”
雲今卻隻是靜靜看著他,他瞬間又啞然了下來。
似乎怎麼話都很尷尬。
她的思緒很亂,所有的記憶亂成一團。
有時候的,有來到墨家之後的,有和蹠在一起的時候的還有在將軍府一年多時間長長的夢。
最後,她記得最深刻的是鏡湖醫莊的那一次,和兩前的那一次。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最愛的人究竟是誰,然而叫她原地等他是決計不可能的了。
“花雕雞,筍烤肉?”
他心翼翼地略微靠近她。
“能弄點酒來嗎?”
她這樣道。
離開墨家時,她全然不會喝酒,第一次喝,她也沒愛上那種味道。
而當滾燙的味道湧入她的胃裏,那樣的舒坦才終於讓人有幾分安心。
安心的讓她以為,坐在她對麵的人還在乖乖地喝那一鍋子藥,殊不知這是她的伎倆。
“可蓉姑娘”受了傷的人不能喝酒。可他立馬止住了這句話被自己出來,那個名字就像是一道隔閡,橫在兩個人的中間。
他把話咽了回去,道,“好。”
“楓言吧。”雲今將身上的被子又抱得緊了一些,“正好有點冷。”
——然而現在是夏。
盜蹠重重地點點頭,快速站起身,“我這就去買。”
而當他瞥見雲今發間的白色絲帶,又心生幾分酸澀來。
但她這喪卻戴不了太久。
一周之後,便是蓋聶和端木蓉定下的成親之日。
蒙毅的死對於墨家的其他人來,並沒有多大影響。
於是原定的新婚日子也沒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