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厲太過深沉的乞求像是一座山重重壓到了心口上,紅唇掀動,許久,蓉沁狠心拒絕的話終歸還是被輕微的點頭所取代。
三個月夜不安枕的魔咒突然解除,虛驚一場後她已經痛失了太多,這一刻,蓉沁是恨,卻也無比的感恩,麵對自己今生唯愛的男人,還是下意識地心軟了。
殊不知,她一個微乎其微的讓步,殷天厲卻是感激涕零地差點當場叩頭謝恩。仰起頭,殷天厲的眼眶有些酸澀,待他平複心情再回歸正常,就見床上的女人嘴角含笑,一臉喜不自禁地輕輕撫著肚皮,滿目慈愛的溫暖,被蓉沁渾身散發的柔和母愛深深打動了,殷天厲無限滿足欣慰之際,也突然明白,那個結,在她心底造成的是怎樣翻天覆地的影響,如果不是上蒼憐憫,或許,這一生,他都沒有機會了。解山取絕。
緊緊攥起的拳頭青筋微顫,殷天厲暗暗發誓:今生今世,永不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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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蓉沁算是默許了殷天厲的提議,兩人也不再針鋒相對,有誌一同地,為了兩人愛的結晶都有所收斂讓步。為了確保寶寶的健康安全,蓉沁又在醫院多呆了一周,殷天厲派了傭人保鏢二十四小時的照顧她,而自己也是一天最少三趟,除了必要的公務,所有的時間全都耗在了醫院。
雖然很多時候,他來了,兩人也是幹瞪眼,可每次看到殷天厲手裏的大包小包、各種各樣的孕婦用品,好多甚至她都沒聽過,他還一點點給她讀說明,蓉沁又不能不感動。
看得出來,他很在乎這孩子!甚至怕她走路會滑倒,即便是短短幾天的時間,他還是不嫌麻煩地特意派人將醫院病房裏重新鋪了一層防滑地板。
每次看他動輒皆驚的緊張勁兒,好幾次,蓉沁都忍不住想笑,真不知道她要是再告訴他,她懷得是雙胞胎後,他會不會樂得蹦上房梁!
身體沒了大礙,蓉沁也不想總在醫院耗著,七天一過,一大早便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一大早煮了雞蛋粥過來,殷天厲一推開病房的門,竟見蓉沁拎著一個大行李包走動著,三兩步衝上前去,殷天厲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誰讓你拎重物的?!張嫂呢?!”
從住院,殷天厲就沒對她說過重話,一時間,蓉沁竟被他的嚴肅、拘謹給嚇到了,搓了搓小手,諾諾地解釋:
“就兩件衣服…不重……”
放下手中頗重的行李包,殷天厲隻是輕輕擰了擰眉,沒再繼續辯駁,伸手拉過她推到床邊坐下,隨即放緩了語氣:
“還是小心為上!你身子骨太弱了…出院的事兒不急,大不了多算一天就是了,餓了吧,先吃完早餐再說…”
拉過一把椅子,殷天厲倒好了粥,拿出一塊特質的全麥三明治給她遞了過去。
知道他帶來的早餐都是請營養師特別配置的,沒有異議,接過,蓉沁便小口地啃著,而殷天厲喚了人進來守著她、收拾東西後,便自行去辦理出院手續。
結算完,又特意去醫生那裏確定了下檢查的日期,殷天厲走出醫療室,正準備回房接人,一抬頭,竟見一抹白色的身影探頭晃腦地出現在一側辦公室的門口。
從來沒有這般厭惡一個女人,第一次,殷天厲看到莫寶嘉,竟像是看到了長滿痢疾的癩蛤蟆!怎麼也不能相信,一個外表看去如此單純柔弱的小女人,居然能幹得出那麼下三濫的事兒!
眸光一暗,殷天厲轉身剛想繞道離去,背後卻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呼喚:
“厲——”
下一秒,一個纖白的身影衝了過來,美麗如畫的小臉還盈滿喜悅:
“厲,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了…你是來看我的嗎?手術的事,我聽說了,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說著,莫寶嘉還略顯激動地伸手抓向了殷天厲的胳膊。雖然身體不再完整,可她終歸活下來了,她今天來就是想問問醫生,割掉的一隻乳-房,如果整形後,對以後生孩子會不會有影響?
“我嫌棄!”
猛地揮手甩掉手上的胳膊,殷天厲直言不諱:
“我對蛇蠍心腸的女人沒興趣,而且,救了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下一次,我對你,不會這麼客氣!”
說完,殷天厲隨即轉過了身子,剛走了一步,手臂突然又傳來一股拉扯的力道:
“厲——”
一個揮手,殷天厲大力地一把將莫寶嘉甩到了地下,望著地上那貌美如花的臉孔、畸形難掩的身軀,陰鷙的薄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
“滾!你會有今天,全是你咎由自取!單憑你對蓉沁做過的事,我沒找你算賬,已經仁至義盡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以後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說完,殷天厲剛想離去,一個抬眸,卻見走廊遠處一抹絳紫的身影直勾勾地瞄著兩人,臉色有些難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角的餘光瞥到地上的禍害,殷天厲第一次氣得想踹她兩腳,狠狠瞪了她一眼,隨即抬腿往前走去:
“沁兒,你別誤會…我們是無意間碰上的……”
“你的事,不用跟我解釋,我是來告訴你,東西都收拾好了,我要走了……”
逡巡地掃了兩人,蓉沁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嗎?這個女人怎麼總是陰魂不散的?!一時間,蓉沁又氣又憋屈,沉著臉就轉過了身子。
緊張地自背後一把抱住她,殷天厲怕得言語都有些打顫:
“沁兒,對不起,我錯了,好不好?!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你別這樣…我現在最怕你…生我的氣…最怕你不理我…沁兒……”
掙紮著轉過身子,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地上女人驚愕的眼神,本來還不打算好聲好氣,兩相權衡,蓉沁卻更不想便宜那個惡毒的女人,隨即轉移了話題:
“那還不過去提包?你不打算上班了?!”
“好!我們這就走!”
欣喜若狂,殷天厲保護地擁著蓉沁,配合著她的步伐往另一側拐去,背後,莫寶嘉呆坐地上,看著自己胸前的一高一平,淚流滿麵,痛苦不堪。如果連他都嫌棄,這個世界上還會有男人肯要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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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忙了近兩個月的一個大case,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嶽青黎一下子也鬆了一口氣。出了警局,不自覺地,她又抬頭往門口一側的停車處望了望。
還是…沒有?!
一絲淡淡的失落浮上眉梢,嶽青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她這是怎麼了?那個花花公子纏著她的時候,她嫌煩,不來了,她竟又不習慣了?!
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在一個女人身上費停留太久?!算起來,她也就紮了他兩次,原來,一個女人對他的新鮮期,居然不超過三次?!
難道真得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要不為何對他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花花公子,七年她都不曾忘懷,甚至到了今天,她居然還會覺得…失落?難道私心裏,她對他還存有一絲希冀?!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嶽青黎猛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往自己的車子處走去。
想起自己忙得已經許久沒跟表妹聯係過了,拿起電話,嶽青黎剛想約她去家裏吃飯,手機卻先行一步亮了起來,按下接聽鍵,嶽青黎的眉頭先擰了起來:
“媽——”
“小黎啊!終於肯接媽的電話了,這下不忙了?”
“媽,您說哪裏話呢?!不是緊急工作走不開…我怎麼敢不接您的電話?!”嬉皮笑臉地回著,嶽青黎卻隻覺得頭大,通常老媽找她,絕對沒有第二件事。
果然,下一秒,她的預感就成真了:
“你啊!天天都忙,媽每次找你,從來沒有一次就通的,媽已經習慣了!對了,你今天該有空了吧!這工作是重要,可個人問題也不是不重要啊!人家李教授已經等了你兩個多星期了,就你忙,忙得連跟人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