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顯得尤其不太平。
在著火的會所內受傷的人士被分批運往不同的醫院。
相比於其它醫院,雲以晏所在的,則顯得更加人滿為患了些。
作為雲以晏的下手,陳聰一刻都不敢懈怠,一晚上打下手,忙前忙後。
那個一向都有潔癖的男人,仿若察覺不到自己臉上帶著的血跡,那個一向都嚴於律己聲稱尊重病人絕不會以不潔的麵貌麵對病人的男人,卻隻是專注於手術刀下那被鋼筋戳穿的胸肺。
清創、縫合、止血……與死神賽跑…斛…
手術途中,陳聰敏銳地覺察到雲以晏顫了顫身體,似是用力不穩:“雲教授?”
“繼續。”男人口罩下的聲音依舊沉穩,沒有絲毫的猶豫。
又一台手術結束,男人終於不再堅持:“接下來換薑醫生主刀。”
下了手術台,走出手術室的那一刻,他頎長的身影瞬間倒下。
“雲主任!”
“主任!”
“教授!”
一行人忙將他扶起。
“腿部骨折、右腰灼傷,腕關節皮膚見骨……”
經過診斷,所有人都難以置信。
這個在手術台上堅持了整整五個小時也要將他所能承受的最後一台手術做完才倒下的男人,竟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而腕關節受損,對於一個外科醫生而言,這猶如致命之傷,根本就不可能拿得穩手術刀。
而他,不僅做到了,還堅持到了自己極限之後走出手術室才倒下。
究竟是怎樣的毅力,讓他即使受了重傷也不願率先接受治療,反而接手那一個個傷者……
雲以晏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
一旁的沙發上,溫華安一身炫酷的黑色套頭體恤衫,下身長款休閑褲,一改往日作風,嘴裏頭叼著個沒有削皮的蘋果,手上正玩著手機。
病房內,消毒水的氣息已被一室的花香所彌漫。
他皺了皺眉,目光微移,陽光透過窗戶斜射入內,那帶著暖意的光芒,仿佛驅走嚴寒的光明,浸染人心。
“你怎麼在這兒?”
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暗啞。
昨天從火場裏出來,一心急著回來醫院,完全沒注意自己的狀況。
等到實在是堅持不住了,才在完成手術後倒下。
一醒來,他居然就住進了高級病房。
而這,很顯然,是坐在沙發上正玩得很high的溫華安的功勞。
“不用太謝我,我隻是不想自個兒有血緣的兄弟就這麼犧牲在工作崗位上無人問津。”溫華安總算是舍得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視線了,將手裏頭的蘋果三兩下解決掉,優雅地一扔,拋物線形成,精準無誤地落入垃圾簍。
抽了張紙巾,他仔細地拭幹淨手,他一臉恨鐵不成鋼:“雲少,你這犧牲精神實在是太值得我輩中人學習了,這國家又不會給你頒發最佳英勇救人獎,即使給你頒發,你還缺這種東西?用得著拿自己的命去拚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手術台一站,你的腳差點就終身殘廢了!還有你的手!你是想一輩子都拿不起手術刀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瞧了瞧自己綁著繃帶的手腕及吊著石膏的腳,雲以晏了然於他為何如此氣急敗壞。
“我醒來前你可是一副閑適的樣子。”他毫不客氣地指出這一點,想要去拿自己的手機。
溫華安倒是走過來,將手機遞給他:“噢,阮卿悠你認識的吧?那女人現在哭得死去活來,對於我而言當然是好消息,所以我閑適,理所當然。”
傾玖的朋友,雲以晏自然是知道的。
提起這個,雲以晏忙問道:“陌陌呢?”
“什麼陌陌?”
“傾玖的兒子。”
“死了,被燒死的,所以阮卿悠才哭得稀裏嘩啦的。傻!”重新走回沙發,翹起了二郎腿,溫華安嘴巴上翹,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