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個男孩頭也不回的擠進看人堆裏。他看了一眼,高聲喊道:“媽,媽!快過來,這裏有空位。”說完,又擠回來,在她耳邊小聲說:“一個人三十斤糧食,媽。清明有兩斤雞蛋票,這個月今天發。”
女人搓了搓手,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她一摸口袋,想到前麵攢下來的糧票還沒花出去,裁縫鋪子生意平平,家裏收入遠遠不夠買糧食吃,她心一橫,對男孩說道:“行,待會你就說,咱們換粗糧票。”
.....
四妮兒剛到供銷社,就被眼尖的售貨員看到了。那個婦女悄聲朝旁邊人嘀咕了一下說道:“那個同誌來了。”
另一個年輕些的女同誌一看,連忙走過去,對四妮兒悄聲說:“您這個月還有糧食拿來賣麼?”
她聲音不大,四妮兒剛想回應,身後就擠進來了不少人,將供銷社不大的麵積圍了個滿滿當當吵吵嚷嚷。有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婦人推了推那個女售貨員,把籃子裏的雞蛋推到玻璃櫃上,扯著嗓子說:“為人民服務,閨女,幫忙稱一下。”在他身邊,也擠了不少人,隨時準備越過她撲到櫃台上。
那兩個女售貨員對視一眼,年紀大的這個就說:
“帝國主義是紙老虎,春娟,你把稱趕緊拿過來。”
說完,年輕的女售貨員,也就是春娟,從櫃台下麵拿了一杆秤說:“會當機水三千裏,雞蛋五分錢一斤,我跟您上稱。”說完,利索的抓起幾枚雞蛋放在盤裏。
“五斤兩毛五。”
“給我換油鹽。”
“醋醬油鹽八分錢一斤。”
“....喏,票給您,我來兩斤鹽,一斤醋。”老人手腳哆嗦,忙掏出懷裏的手絹,慢慢悠悠的撚起手絹疊起來的一角,露出裏麵被整理的十分服帖的票據。
而供銷社的後門就在這時候打開了。會計看到四妮兒,連忙走到她跟前說:
“你是上次的那位同誌嗎?跟我進這邊,主任在後麵呢。”
四妮兒看到他利索的抄起櫃台擱板,也起身跟過去了。前麵忙歸忙。好歹是有條有理,會計帶著她從後門到了門外的院子裏。這邊門麵後門停著一輛大貨車。一個年輕人跟白店長不知道在說什麼兩個人幾乎是麵紅耳赤。
一個說:“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時候漏水出來的。今天早上檢查就這樣。”
白店長也急的把袖子擼起來:“這不管事情怎麼樣,得向你們領導寫信,總之看上頭怎麼說吧。你要卸貨,這絕對不行。”
那個男人急了,指著他說道:“不然叫我又把這麼東西再運回去麼,這東西總是要處理啊同誌,你們這兒有倉庫,又不是不能放。
白店長也絲毫不讓,他瞪著眼睛說:“東西放了,你人跑了,到時候怎麼算,這東西到底是在你車上壞的還是在我這人壞的可就說不清楚了。老李呢?老李你呢?........”他嚷嚷了兩句,回頭一看到四妮兒,頓時想到什麼似的,眼睛忽然一亮。
他說:“小王,這件事情不是我不肯給你方便,而是咱們社規矩在先前,這樣吧,一會兒都到飯點了,你先去吃點東西,咱們回來再商量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