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取通知要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期間,哪怕已經知道自己的分數的考生,他們對錄取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沒有往年分數線參考,也沒有公布錄取名額,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結果。
大妮的分數在整個安鎮中學都算高的。四妮兒算了算錄取率,百分之四的錄取率不算高,可是由於考生素質參次不齊,想要脫穎而出並不算難。國家對於各類人才極度稀缺,導致高考恢複以後錄取率逐年增加,這些大學生通過分配到重要的崗位上就業,迎來了一個充滿紅利的時間段。一直到八零年代的中後期,錄取率再次降低,一句“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就足以形容了。
村裏現在很多東西都撤銷了,比如大字報,高帽子。還比如說是pi鬥,也不常有了,地主總共就那幾家人,除了鍾家,大多都是愁雲慘淡,再者說,現在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地主了,他們幹農活,麵朝黃土背朝天,跟真正的農民沒有區別。
而後,他們終於能鬆一口氣了。
今天過年的時候氣氛特別重,吃酒席就吃了好幾家,全家人翹首企盼,終於在一個月後收到了封信。大妮兒緊張得手腳哆嗦。她看到信封差點沒暈過去。
“真是首都師範啊!我眼睛沒花吧!”
“給我看看,姐,你真厲害啊。”三妮豔羨極了。她也收到了封錄取通知書,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三本。在爐城。名氣遠遠不及首都師範大學,這倒不是說三妮兒成績比大妮差多少。而是她壓根沒想到還能報首都的學校,這下心裏難免鬱悶,隻覺得上了大學三姐妹就分開,恨不得像小時候那樣再粘在一起了。
二妮臉上幹巴巴的笑,她這次沒考好,頭一個鍾老爹就擺了好長時間的臉色,直到這次錄取通知寄過來,他才稍微心情好了些。提了一壺酒去找隔壁劉大夫去了。
秋冬是一個流感疾病高峰期。尤其是特別冷的時候,有的村裏年紀大的老人熬過一個冬天,就能又活一年,熬不熬的過,這就是個問題了。
冬天的時候,姑太太家傳來了噩耗,正在家裏兩個老人商量給大妮擺酒席的時候,驚得四妮兒一個哆嗦,差點把碗摔碎了。隻聽鍾老爹淡淡的說:“這是喜喪了,咱們好好收拾收拾,大妮啊,以前姑太太還給你做過衣服,你該過去盡盡孝心。曉得伐。”
老人活到這個歲數,沒有疾病,子女雙全,的確是喜喪。不過四妮兒對這個說法並不感冒,老人年紀大了漸漸就沒有威勢了,漸漸依附子女,可是姑太太兩個媳婦都精明極了。曉得拚命討要好處。還會唆使兄弟兩個有齟齬,姑太太最後的日子過的並不舒心,這是四妮兒最傷心的。
她對二妮說:“那年養豬的時候,嬸嬸就說先殺咱們家的豬。”
二妮差點沒笑死,指著四妮兒哈哈哈笑的岔氣:“我的天呀,還記著你那隻豬啊”
四妮兒無奈說:“你們都不操心家計,就我一個整天著急。”
說著,已經到了姑太太家,一家人出來發煙抽,男人就站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裏。姑太太大兒子說:“舅舅來了,吃根煙。”喜喪熱鬧的很,請了法師和一幫子吹吹打打的家夥來,前院熱鬧的敲鑼打鼓,後院咿咿呀呀裝神弄鬼。吳苗苗找了個對象,隔壁村的男人。比她大了足足五歲,二妮兒拉著妹妹偷偷看了眼,蹲在牆角跟掰著磚頭說“我看也一般嘛,苗苗這對象都不過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