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三奶奶將胡僧請回來了,而且……來的是釋空法師。”
唐千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李雍耳朵裏,李雍卻沒有將整句話湊起來讀懂其中的意思。
婆子們扭打在一起,吵吵鬧鬧的聲音還留在他腦海裏。
季家的下人占了先機,二嬸的人竟然打不過她們。
這可真讓他大開眼界,就連軍營裏練兵,也沒有這樣精彩。托季嫣然的福,他也做了一回內宅婦人。
“三爺,三爺……”
“三爺……”
“臨走的時候,我都囑咐你,讓你別死,在大牢裏都撐著沒死,總不能就在這時候咽了氣吧!”
清澈的聲音壓過他腦海裏所有的嘈雜,讓他一下子醒過來,睜開眼睛他就看到了季氏那雙寫滿擔憂的眼眸。
她梳著婦人頭,頭上簪著壓著喜字的鳳凰簪,耳朵上的珊瑚耳釘鮮豔欲滴,很難想象,這婦人頭是為他而梳。十三四歲的時候,他就對女子敬而遠之,因為娶妻暫時並不在他計劃之內,家中逢大變,他要做的事很多,母親的喪禮上,他練就了一顆堅硬的心,一切都要由他自己來安排,他不喜歡被人觸碰,更不願意被人任意擺布。
沒想到這一次,他在如此的情況下,遇到了季嫣然。
“我沒事。”李雍嗓子低沉而沙啞。
季嫣然抬頭看過去,李雍嘴唇緊抿,目光清冷,神情中有一絲的迷茫,但是他卻仍舊繃起了後背,如竹節般的手指緊緊地攥著一把匕首,因為發熱,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呼吸微微紊亂,汗水從他額頭上淌下來,沒入係緊的領口當中,喉結跟著不停地上下滑動,明明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卻還在苦苦的支撐。
季嫣然不禁要佩服他,能支持到現在沒有暈厥,真是不易。
“李施主的傷很重,我要重新清理傷口,挑出碎骨和異物,重新縫合上藥。”
李雍聽到了一個令他有幾分熟悉的聲音。
釋空法師。
季氏真的請到了釋空法師,他竟然一時分不清這是做夢還是現實。
“你請來了……法師……”李雍艱難地開口。
季嫣然點點頭。
是真的。
一杯水遞到他麵前,李雍低頭去喝,溫熱的水流過他幹燥的唇喉,讓他又增添幾分的清明:“謝謝你……”
這是他們成為夫妻之後,最客氣的一句話。
季嫣然低下頭道:“不用謝我,隻要別白費我的心思。”
聽到這話,李雍重新沉靜下來,此時此刻他身上的體力幾乎流失殆盡。
釋空法師道:“置一屏風,將他衣衫解開些。”
季嫣然吩咐下去,伸出手去解李雍的領口,這樣嚴嚴實實地裹著,真是嫌自己命大,好不容易才請來了釋空法師,她可不想法師還沒出手,倒給他悶死了。
她還沒有碰到李雍的衣襟,隻聽得破空聲響,一個人竄到了她身邊:“長亭,你怎麼傷成這樣。”
季嫣然愣在那裏,抬起頭看過去,不禁訝異,麵前的竟然是承恩公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