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書特意去慈安堂坐了這一上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堵住家裏的唯一一個漏洞、龐氏唯一會求助的對象、耳根子太軟的方老夫人。
她估摸著,耽誤了這許久的時間,以方孰玉的手段,應該早就將人給送走了。
龐氏一個沒有什麼章法,隻知道拿著往日恩情來要挾的無知婦人,方錦書就不信認真起來的父親大人,會對付不了。
哪怕這是十七年前,父親還沒有那等官場曆練,和說一不二的權威。但是,對付方孰才這樣的浪蕩子,那是綽綽有餘。
聽到女兒這麼說,司嵐笙輕輕一笑,悄聲道:“之前你父親就打發人回來說,已經給送走啦。這當口,估計都已經出了城門。”
龐氏一大早就來堵著門,方孰玉為防節外生枝,跟著就去處理了這件事情。
外院裏的人都聽他的,龐氏留下的那幾個婆子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聽母親這麼說,方錦書也悄聲道:“做得好。”
母女兩人對視了一眼,為了這個共同的小秘密,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明玉院裏其樂融融,龐氏在前院卻氣得差點背過去。
她扶住尤氏的手,身子如篩糠一般不住顫抖著。整個人被抽去了精氣神,渾身沒了力氣,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尤氏的身上。
幸得尤氏不是那養在深閨的嬌弱女子,否則還真扶不住她。
在她們麵前,是被捆住雙手雙腳丟了一地的婆子。她們的口中都被塞了破布,見兩人來了,口中嗚嗚叫喚起來,掙紮不休。
在她們身後,是大開著的房門。裏麵空無一人,隻餘下一些散亂的麻繩,方孰才顯然已經不在裏麵。
“我的兒!”
龐氏從喉嚨裏發出一身慘叫,聲音之淒厲,令尤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猛地放開尤氏的手,跌跌撞撞的往前竄了幾步。從小在自己跟前的兒子,這會說送走就被送走了,如同剜了她的一塊心頭肉一般,摧肝裂肺。
龐氏扶住門框,使勁瞪著空蕩蕩的屋子。就在淩晨時分,方孰才還好端端的在這裏。而現在,哪怕她的雙眼瞪脫了眶,也瞪不出一個人來。
見婆婆如此激動,尤氏也不能再袖手旁觀。急忙吩咐跟來的丫鬟,解開地上婆子的手腳,著她們起來回話。
“老太太,不是我們不盡力!”
地上一名跪著的婆子哭訴道:“那些護院如狼似虎的,我們哪裏擋得住?”
“老太太您看,我們幾個身上都是帶著傷。”
尤氏瞥了幾人一眼,不過是擦破一些手腳,也好意思拿來說事。恐怕是害怕婆母的責罰,才先叫苦吧!
龐氏此時已經有些魔怔了,直勾勾地盯著屋中,眼珠子轉也不轉,也不說話。
見她這樣,這些婆子丫鬟都有些害怕。明明快到正午時分,因為龐氏的神情,眾人竟然覺出了一些森然的寒意。
還是尤氏大著膽子讓幾個婆子都散了,自己小心翼翼的上前,扶住龐氏的胳膊,以前所未有的輕柔語氣輕輕喚道:“母親,你說要請了繡娘來給兩個丫頭裁冬衣,我們是不是先回去?”
方柘這一房,除了領著公中的月例,一年四季主子們也都會裁一套新衣。不僅他們,整個方府的主子們,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