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龐氏也覺得蹊蹺,回憶道:“就在前幾日,佩丫頭來跟我請安的時候,說起她聽說賞雪文會很是熱鬧,對梅影堂的景致神往已久,想去親眼看看。”
“我也知道她不夠資格前去,但佩丫頭苦苦求我。說等嫁了人就再也沒有機會,我這才在今兒一早帶著她來。”
方孰玉問道:“今日早上臨時前來,這件事是她的主意,還是二嬸的意思?”
“是佩丫頭的主意。”龐氏皺著眉,道:“我還當她是臨時起意,這麼說來,難道她早有計較?”
聽著兩人的對話,尤氏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著昏迷中的方錦佩。這還是自己的女兒嗎?不知被何人攛掇著,不聲不響地做下這等事情。
到了此時,她方才覺悟,自己對女兒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些。以至於她根本沒有察覺女兒的心思,闖出這麼大的禍事來。
方錦書將她們的神色仔仔細細地看在眼底,便明白此事與她們無關。前世練就的眼光還在,龐氏二人若有隱瞞,定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既然此事不是她們在背後給方錦佩支招,那還有誰呢?
她暗自思忖著,方孰玉吩咐道:“將佩丫頭叫醒,我們來好好問上一問。”
“是。”之前將方錦佩擊暈的那名婆子走了上來。她從袖帶中摸出來一個鼻煙壺,放在方錦佩的鼻端給她嗅了嗅,將兩指並著在她的後頸處迅疾的一點。
方錦佩“嚶嚀”一聲醒轉,神色迷茫,眉頭輕蹙。她原本就生得嫵媚,這樣的神情無端讓人生出憐惜之意。
隻是,這屋中眾人,看著她各有所思,獨獨少了憐惜。
她剛剛醒來,意識還不清醒,以為還是在馬車邊上跟鞏太太說話,脫口而出道:“太太,求您讓我看一眼文覺。”
尤氏“咳咳”兩聲,提醒著自己女兒。
方錦佩一驚,看清了自己身處何方,連忙翻身半坐而起,怯怯地叫了一圈:“大堂伯、堂伯娘,祖母、母親,暉姐姐、書妹妹。”
方錦暉隻瞥了她一眼便將臉轉過一邊,眼中的厭憎之意表露無遺。
看這架勢,方錦佩便知不妙。
不過,她在下定決心要這麼做的時候,就已經想得清楚,知道必然會麵對此等情形。因此她並不慌亂,從軟榻上下來,跪倒在地上,道:“是我的錯,還望大堂伯成全我和鞏家公子的一段姻緣。”
“住口!”讓方錦佩沒有想到的是,出口嗬斥她的竟然是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祖母。
龐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問道:“你一個好好的閨女,怎麼會生出這等心思?你快告訴祖母,究竟是何人在背後攛掇,讓你犯下大錯?”
她迫不及待的訓斥方錦佩,其實話裏話外的,卻是在提醒她。讓她趕緊將背後指使她的人供出來,方才可免去責罰。
但方錦佩卻不領這個情,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龐氏道:“祖母,我與鞏家公子乃一見鍾情,你情我願。哪裏有什麼人指使我?”
“難道,連祖母也覺得我身份低微,配不上文覺嗎?”說罷,竟哀哀低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