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這小丫頭,看來也是個心氣高的。
權墨冼心頭這樣好笑的想著,開始盤算著若下一次再遇見她,該說些什麼才好。他並沒有想過挾恩以報,救她隻不過是順手為之。隻覺得這麼個小姑娘,實在是複雜有趣的緊。
幾次巧遇,每次都能瞧見她不一樣的另一麵。不過是一個閨閣千金,怎麼會有這樣性子?因為想不通,他才越發在意。
這一夜,洛陽城裏很安靜,連青樓楚館也都早早歇下。
學子們明日就要下考場了,城裏的人不分貴賤,都默契地停了歌舞飲宴,就怕擾了學子們的休息。
天空中懸著一彎明亮的下弦月,將薄薄的月光灑在洛陽城裏,安靜而祥和。
皇宮裏,也不例外。各宮俱都落鎖歇下,除了牆頭上站得筆挺的侍衛,大多數宮人都已經歇下。在這樣安靜的夜裏,長樂宮的宮門被拍響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來了,來了。”看門的內侍上前,打開門邊的一個小窗口問道:“這麼晚了,有何事?”
吳光啟道:“皇上來了,還不快快迎駕!”
隨著他這句話,長樂宮裏的燈火依次亮了起來,宮人們起了身,一片忙亂。內侍打開宮門,伏地迎駕:“不知陛下駕臨,還望恕罪。”
慶隆帝一身黑色玄袍,月光投射在他的身影上,顯得身形越發高大。他點點頭,龍行虎步地朝內走去。
曹皇後披了一襲逶迤到地的金絲刺鳳外袍,頭發尚未挽起,匆匆在殿門口迎駕。她剛剛才沐浴完畢,已經歇下,慶隆帝的突然到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臣妾迎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這個時候的她,沒了華服高髻的妝容,褪去了白日的威儀端莊,透出幾分女兒家的柔美來。
慶隆帝抬抬手讓她起身,道:“是朕擾了你。睡不著,想來找你說說話。”
兩人成婚後,各自在心中都有著放不下的人,連濃情蜜意的新婚期都沒有過。他給予了她屬於正妻的榮耀和尊重,她給他一個安定的後宅,如今是後宮。
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一對合作無間的搭檔。
慶隆帝登基之後,也遵循了在太子府中的慣例。每逢初一、十五,一定會在這長樂宮裏歇著。但除此之外,他要麼在禦書房裏處置政務,要麼在別的嬪妃宮中,極少踏足長樂宮。
而曹皇後,也自有她的驕傲。
養育了兩子一女的她,不屑於和那些個嬪妃爭寵。那些裝病吃醋、和皇帝在禦花園裏偶遇等等把戲,她看著眼裏,卻從來不去做。
定國公夫人看在眼裏,勸過她多次,她也置之不理。寧願將心思花在調教兒女、鞏固宮中地位上麵,也不願用討好慶隆帝的法子來固寵。
所以,慶隆帝像這樣深夜來長樂宮的事情,這還是頭一次發生。
曹皇後起了身,陪著他走了幾步路,心中念頭急轉,將最近朝中發生的大事過了一遍,便有了計較。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突然駕臨。
“皇上,臣妾這宮中沒別的出奇之處,倒是這春日夜色可以一觀。”曹皇後察言觀色,徐徐道:“不如,臣妾陪著皇上去園子裏走走?勝過悶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