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彤萱的這個年紀,正應該還揣著少女夢想的時候。
姑娘家,最金貴的時候。要等嫁了人,才開始操持家務、生兒育女,然而慢慢老去。
可喬彤萱,卻過早的失去了真。
陸詩曼歎了口氣,張開雙臂,任由丫鬟替她換上寢衣,吩咐道:“知道了,今晚就去處置妥當,你親自去。”
明日就是喬彤萱成親的吉日,不宜見血,更不宜處理這些事。
“太太辛苦了。”丫鬟應下,心頭著實心疼自家主子。
這眼看著,明兒就是大姑娘的親事了,一應事務都是太太操持著。老爺也就得了閑暇,略略過問幾句罷了。
就連在這當口,老爺仍然不見人影。
而大姑娘還不安分,偏要在這當口處置下人。
“快去吧,別那麼多。”陸詩曼知道她是在替自己鳴不平,但如今她是喬家的當家主母,這些事情她不處置,還能有誰?
真被爆了出來,丟的還是喬家的人;被指責的,還是陸家女兒。
丫鬟退下,陸詩曼靠在床邊,卻毫無睡意。心頭放了事,還怎麼睡得著,她得等一個回報的結果。
而喬彤萱這裏,已經沐浴洗漱完畢,躺在了床上。
在她觸目可及之處,均是極喜慶的紅色。她親手繡的嫁衣,做的帳幔寢具,其餘所有的陪嫁,都貼著大紅喜字。
梧桐邁步進來,稟道:“姑娘放心吧,太太那裏已經遣人來處置了。”
喬彤萱拍了拍床邊,示意她過來坐著,道:“辛苦你了。”如果沒有梧桐,她不能處置的如此幹淨利落。
“姑娘跟婢子客氣什麼,要不是大少爺,婢子眼下還不知道流落到了哪裏。”
梧桐的父親,原是一破落門派的掌門。江湖風雨急,在前朝時還算不錯的門派,到如今已經完全衰敗下來,父女兩人竟淪落到在街頭賣藝的地步。
她父親身上有陳年舊傷,又在賣藝時被看客所傷,舊疾發作一命嗚呼。無奈之下,梧桐隻得賣身葬父,差一點就進了壓榨血汗的馬戲團。
這是一個有些狗血的故事,但對親身經曆這一切的梧桐來,卻是一段萬分心酸的往事。
幸好,在緊要關頭之際,被外出遊學的喬世傑所瞧見,將她及時救了下來。
梧桐父女雖然飄零江湖,但她的父親畢竟是一派之掌門人,所學所授的,都是最正統的武學。
喬世傑見她身負武功,又無處可去,便將她留了下來,送到了妹妹的身邊。
兄妹兩人心頭都清楚的緊,陸家的丫鬟婆子固然調教有方,但哪裏敢放心使用。母親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難道還不夠嗎?
梧桐的到來,總算是讓喬彤萱身邊有了忠心得用之人。
那兩人的罪證,喬彤萱早已查實。選在今日將那她們處置,正是算準了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喬家隻能容忍和庇護她的行為。
這些事情,梧桐盡都知道。
她的街頭賣藝之時,見到頭戴帷帽的夫人姐,常常心生豔羨。
羨慕她們衣飾精美、出手闊綽。但進入喬家之後,才知道原來她們各有各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