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與地方,向來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既然是要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夏澤林是誰的人,權墨冼不清楚,也不需要弄清楚。
他隻要將他不滿這樁婚事的態度傳遞出去,表明他並非齊王一黨,就行。將原委了一遍,夏澤林頗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原先以為他這麼年輕就在刑部做上五品官,前途無量,夏澤林心頭難免有些眼紅嫉妒。
聽他這麼一,才知道他這個官做得實在是不易。
“權老弟,我這裏就托大勸你一句。”夏澤林道:“木已成舟、多想無益。方侍郎家的孫女,父親又是王府詹事,那可是實打實的千金,你這是撿到寶了。”
“這滿京城的人,可都這麼。”權墨冼冷哼一聲道:“我堂堂七尺男兒,難道要靠女子上位?”
他滿臉的傲氣,與不馴。
夏澤林心頭暗笑,原來這個權墨冼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連這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果然是寒門出身的,沒有見識。
當今世上,自己有本事又如何?
聯姻是最好的政治手段,最快上升的階梯。一條金光大道擺在他的麵前,他偏偏因為男子的傲氣,而跟自己的前途對著幹。
他能爬到今時今日,恐怕好運氣也快用盡了吧。
在心頭,不免對權墨冼低看了幾分。
但他畢竟是上差,口裏他自然不能這樣,連連讚著權墨冼有文人風骨,生平僅見。
果然,權墨冼的麵上慢慢有了笑意,他道:“夏大人,我後日就啟程回京。但是,總不能就這麼走了,回京惹人笑話。”
“那你待怎地?”
“還請大人相助,明日午時我在菜市口擺下公案,審理此鬼案。”
“明日?”夏澤林吃了一驚,道:“老弟你是查到了什麼,可有把握?”
權墨冼搖搖頭,道:“不瞞大人,我心裏也沒底。”
“據陳三交代,他日夜被一鬼魂纏住。但是,隻要他一進官衙,那鬼魂就不再出現。據我推測,是這官衙陽氣太重,鬼魂不敢進來的緣故。”
“鬼魂會找上陳三,無非是因為他扮演青大老爺,指望陳三能替他斷案做主。”權墨冼道:“可惜陳三卻是個假的官老爺,他找錯了人。”
“這官衙,鬼魂又進不來。”
“我既然來了,總不能什麼也不幹空手回去。在菜市口設下公案,將陳三喚來,給那鬼魂一個訴冤屈的機會,斷一斷這樁鬼案。”
夏澤林鼓掌道:“不愧是權大人,勇氣可嘉!”
在他心頭,卻不以為然。
拉開這麼大的陣勢,若審不出什麼,豈非顏麵盡失。果然是個愣頭青,才會做這樣冒險的事情。
或者,是權墨冼對他自己太過自信。
所謂當庭審案,都是先行審過了犯人,查過了證據,有了把握才開公堂。
像眼下這樣,沒有疑犯沒有證據,甚至連告狀的苦主,都是一個莫須有的、隻有陳三一人能看到的鬼魂。
這,其中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並不如權墨冼的預料,那鬼魂根本不現身,豈不是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