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芳菲,戴鏢頭的氣勢便弱了下去。
他夾了一筷子菜給權墨冼,笑容滿麵地問道:“快跟我講講,少夫人何意?”
“內子一直想要給芳菲找一門安穩的親事。”權墨冼也不瞞他,直截了當道。
戴鏢頭的一張臉垮了下來,歎了口氣道:“我也想做那田舍翁。奈何錢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知恩不報。”
他能有今日之身家,全是仰仗著錢峰的信任。更何況,當年錢峰還救過他的命。
若是在此時急流勇退,他是保全了自己,娶得美嬌娘在懷。但在某種意義上,何嚐不是對錢峰的一種背叛?
他不是那樣的男人,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兄弟、女人,這實在是兩難的選擇。
沉默半晌,他道:“我想見見芳菲姑娘。”
權墨冼頷首道:“好!”
琴語就在他身旁,他卻能做到目不斜視,一心隻想著和芳菲的未來。光這一點,就已經通過了方錦書的考驗。
這是芳菲的人生。
他和方錦書都有共識,不會去幹預她的選擇。兩個人的事,就讓他們兩人解決為好。成與不成,將來都不會遺憾後悔。
戴鏢頭沒想到他會一口應下,眼睛一亮,道:“這個月我都留在京城。少夫人覺得何時合適,隨時相召便是。”
好了此事,兩人推杯換盞,談起彼此別後的見聞來。對未能隨和親車隊北上一事,戴鏢頭深覺遺憾。
“你放心,我們的公主都嫁到了契丹,將來兩國的往來隻會更頻繁,定然商路暢通。”權墨冼舉杯笑道:“你要是想去,多的是機會。”
“那得多久。”戴鏢頭笑道。
此去路途漫漫,昭陽公主的車隊走得慢,這會才剛剛走到高芒邊境。跟隨的商隊,恐怕要到夏末才能回來。
“你若真去了,豈不是就錯過了芳芷?”權墨冼笑道。
“得是。”但戴鏢頭不肯輕易認輸,道:“芳芷姑娘既然是少夫人的婢女,我就總有能見到她的那一日。”
“哦?”
權墨冼笑得玩味,道:“你我也有好幾年的交情了,你怎地就沒見到過她?”
戴鏢頭剛想要話,權墨冼又道:“你若真去了契丹,不好內子都將她嫁了人,你見到也晚了。”
“好好好,我不過你!”戴鏢頭端起酒杯:“來來來,喝酒!”
這頓酒席,權墨冼甚是盡興。
在朝堂上個個都是老狐狸,他不得不處處心,逢人話前都得先想一想。而戴鏢頭是江湖上的好漢子,乃性情中人。
兩人交情深厚,起話來不用思前想後,極為痛快。
回到清影居時,權墨冼微醺欲醉。
戴鏢頭知道權墨冼要上早朝,一多半的酒都是他喝的。
下人扶著他進了房,方錦書給他端來醒酒茶,道:“快趁熱喝了,發散發散這酒氣。明兒還要上朝,早些歇著才是。”
權墨冼扶著桌子,身子搖搖欲墜。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黑眸亮得嚇人。
他勾了勾唇,一把將方錦書擁入懷中,在她脖頸處來回蹭著:“丫頭,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