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芷的聲音,把方錦書拉回了現實。看著周圍陪著她的人,她笑了笑,在心頭感謝這些真心對她好的人。
要不是有她們在,對方選擇的就不止是用閑話來刺激她,而是直接在飲食中動手腳。
產房內,隻有產婆是不熟悉方錦書的人。她接生的次數,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鎮定自若,甚至還能笑出來的產婦。
“少夫人,您要是痛,記得告訴老婆子。”產婆叮囑著,她怕方錦書是痛糊塗了。
痛嗎?
當然是痛的。
隻是方錦書更清楚,還沒到最痛的時候。
門外,響起了權墨冼的聲音:“娘子,我取了兩個名字,一個給男娃一個給女娃,你聽聽看?”他的手心裏滿是汗水,語氣卻和緩,絲毫沒有泄露半絲緊張。
方錦書聽見,知道他陪在自己身邊,心頭越發安定。
她笑著對芳芷點點頭,芳芷揚聲道:“大爺,少夫人等著您的名字呢。”
“若生了男娃,就叫做惟樸,女娃就叫做惟靜,如何?”
“惟靜識乃遠,惟樸力乃充。”方錦書默默念了一句,笑了起來:“好名字。”
靈兒問道:“少夫人,您念的這兩句,是什麼意思?”她原本並不識字,大難不死後跟在蘇良智身邊學醫,能認得草藥名稱,更多的就無能為力了。
生產是個漫長的過程,既然方錦書情緒好,她便有意識地陪著她多聊一些旁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這是在:隻有靜得下心方能見識遠博,隻有實在勤勉方能能力強大。”這,是權墨冼對孩子最樸實的期望了吧,同樣也是她自己的。
“娘子喜歡就好,我給你讀經吧。”權墨冼靠在窗戶邊,盡可能讓聲音傳進去。
他熟讀四書五經,做了幾年官也沒有扔下學問。不需要書本,他想了想,挑了一本《道德經》開始誦背起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他的聲音,沉緩有力、不疾不徐,透過窗戶傳到方錦書的耳中,就連腹中疼痛仿佛也減弱了幾分。
司嵐笙坐在椅子上,看著女婿讀經,對他曾經所有的不滿,在這會兒都一掃而空。
成親過日子,好不好隻有兩口自己知道。權家人口簡單,權墨冼對女兒如此上心,除了是繼室外,真沒什麼可挑剔的。
權老夫人沒有司嵐笙這麼鎮定,這可是她盼了好久的孫子,從頭一個媳婦,一直盼到如今。
她不時起來走幾圈,不時坐下,不時去產房門口張望。要不是靈兒之前就特意囑咐過,她真想進去陪著方錦書生產。
等待才是最難熬的事情,裏麵究竟是個什麼情形?
看著她不安,蘇良智安撫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好了。靈兒一直沒有出來,明裏麵一切順利。”
靈兒極有學醫賦,後宅裏男大夫確實有諸多不便之處。特別是婦人生產之時,大夫隻能候在門外看脈案。
在方錦暉早產時,還是鞏文覺當機立斷,他才得以入內施針。否則,結局如何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