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霏的血仇,權墨冼並沒有忘記。
權墨冼著,腦中浮現出當時情形。
關景煥野心勃勃,自認為是下一任宰輔的不二人選。當著宣政殿內群臣的麵,在朱自厚眼前,自己的話都到了那個份上,他要是不敢出麵,缺乏勇氣之人,還當什麼群臣的領軍人物!
再了,他自忖身份,亂兵絕不敢加害於他。他哪裏知道,外麵那些人沒了活命的希望,正好殺人泄憤。
“既是我擠兌他,我就不能躲在後麵。”當時,陪著關景煥上前的,正是權墨冼。
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要是不下如此重注,關景煥怎肯冒險。
“為了報仇,你以身犯險。難道,就沒有想過家裏的一家老,沒有想過我和兒女嗎?”
權墨冼自知理虧,道:“正是為了你們,我才想要把握機會早些了結。”
關景煥是朝中重臣,如果循常理,他要複仇至少還得十年。這個機會若不把握住,再難有時機。
“我出宮的時候,聽寶昌郡主在亂中被害。”至此,林晨霏的仇人已全部殞命,了結掉此事,他終於可以心無旁騖。
他抬眼看著眼前的人兒,柔聲道:“錦書,我不會再讓你受苦。”
“這句話,你過不止一次。”方錦書並不賣賬。
權墨冼心虛:“最後一次。”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
權墨冼抬頭看著她,滿懷期待問道:“你,等我回來後有話要跟我講?”
方錦書一愣,隨即有些慌亂起來:“誰讓你受了傷,待你傷好後再。”權墨冼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自知理虧也不再追問。
這場大亂雖然落幕,但慶隆帝中毒之事,仍陰雲難散,沉甸甸地壓在人們心頭。
幾日後,靖安公主從宮裏探望慶隆帝回府,歎了一口氣,撚著手中佛珠久久不語。
“殿下,廣盈貨行的韓娘子,持著靜和師太的信物,有要事回稟。”良辰稟道。
靜和?
哦,對了,是先帝哥哥的太妃,崔家的人。靖安公主知道在廣盈貨行背後的是靜和,然而在這節骨眼上,韓娘子怎會冒昧登門?
“讓她進來。”靖安公主肅然道。
半個時辰後,韓娘子從公主府離開,而靖安公主讓人套了馬車,再次進宮。
宮中,慶隆帝已病入膏肓,雄壯魁梧的身軀,如今瘦得皮包骨頭、兩頰深陷。露在外麵的肌膚,呈不祥的青黑色。
靖安公主看著他,落淚道:“皇上,姑母不願來讓您勞心。可這件事,不得不。”
她看著慶隆帝和汝陽王兩兄弟長大,並選擇輔助慶隆帝登上帝位。在她心中,兩人都是她的晚輩,誰出了事她都於心不忍。
當年慶隆帝將汝陽王圈禁在太陵,她還以為避免了兄弟相殘的殘酷,沒想到十年後仍然是逃不過。
毒素入體,短短幾日已嚴重慶隆帝侵蝕了這位一代鐵血帝王的血肉。
他看著這位令他尊敬的姑母,笑道:“皇姑母不必如此。難道,您還真信了什麼萬歲萬萬歲的鬼話?”
見他還有心情笑,靖安公主按了按眼角,道:“皇上,您看看這封信。”
慶隆帝接過去細細一看,並未發怒,反而是長舒了一口氣:“果然如此。所以,當年並非是朕冤枉了他。”
當年,先帝欲要廢掉他而傳位給汝陽王,慶隆帝設計讓先帝親自撞破了鄭太妃與汝陽王的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