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回到安全屋,洗了澡,正好是十一點。

她卻不知,離安全屋不遠的地方,一輛黑色的Lykan車中,坐在駕駛室的男人正看著安全屋的方向。

漆黑的眸,若一團濃霧。俊美的五官若大理石雕刻般的完美,隻是因了那一襲黑色衣衫的原因,顯得那張俊臉特別的冷漠、僵硬。

“她提前出獄了。”

“三個月前就出來了。”

“一出來就回了江州。”

“雲瑚明示、暗示所有集團不得錄用她。你知道的,礙於秦氏的麵子,江州所有集團將她的簡曆丟進了碎紙機。”

“我們在魅色考察,意外認出了她,所以給你打電話希望你早點回來。”

“現在算來,她定是走投無路才去魅色駐演的。”

“好在因了麵具,不熟悉的人是認不出她的。”

是啊,她打小就在他的精心照料中長大,小學、中學、大學更因了跳級的原因,她幾乎沒什麼朋友。唯一玩得融洽的就是他這個圈子中的人。所以,雖然江州人人知道連翹卻並不熟悉,又怎麼能認出那隻鳳凰就是連翹。

“這段時日,我們都打聽清楚了。她出獄後接受了政府安排的再教育崗位。在城中村當清潔工。”

“有一個立命安身的自建小樓房,兩層,有院子,院子中堆滿了清潔用具。一天掃兩次街道。分別是早上五點,下午三點。晚上則不定時到魅色駐演。”

“至於她在魅色的一切,我們方才和你說了不少,她為什麼來魅色,我們不清楚。”

“好了,就這多。”

“阿琛,五年了,過去的就過去了。五年的大好年華、大好青春空付監獄,是個女孩子都受不了。她也為她的過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罷。”

得饒人處且饒人?

秦琛嘴角勾起一絲涼薄的笑。

吸了口手中的煙,將煙頭丟出窗外,他發動了車子,離開了城中村。一路急馳,至淩晨天方白,他的車子停在了一座山腳下。

他徒步上山。

至半山腰的佛光寺時,太陽正好躍出地平線。

有早起的僧人正在院子中灑水掃地,看到秦琛的到來也不覺得奇怪。這些年來,這個男人時常會在一大早的時候出現在寺廟,因為這個男人在這裏不知為誰點了一盞長明燈,他時常會在長明燈前沉思。

“施主早。”僧人恭敬招呼。

“大師早。”

一路和一眾僧人打著招呼,秦琛腳步不停的來到了一處大殿:長生殿。

這處大殿中存著許多骨灰盒。

他逕自奔到一個漂亮的白瓷骨灰盒前,上了一支香後,靜默半晌,他才熟練的拿了一旁的香挑了挑那盞點在它前麵的長明燈的燈芯。

燈越發的亮了。

男人的眼睛亦越發的黑了。

這個骨灰盒中沒有骨灰,隻有一灘現在也許已經幹涸了的血跡。

這個血跡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那個她狠心流掉的孩子。

當年,她將流產手術單丟到他臉上時,他真恨不能殺了她。他更相信她是騙他的,於是趕到了醫院,找到了那個手術的主治醫生。偏偏那醫生證實是有這麼回事,而且還指著一盆血說:“這就是那個連翹的。”

看著那一盆血,他幾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