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歆玥坐在窗前,不再去憂心暮雲深所查之事,隻是心裏卻久久難以平靜。她總覺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麼,卻偏偏始終抓不到那關鍵的一點。
“金燕,把悅顏堂上個月的賬薄拿給我吧。”
“主子你忘啦,悅顏堂的賬薄都是每個月五號喜鵲出宮去取的,今天是四號,還沒到日子呢。不如讓喜鵲今日去取了來吧。”
“也好。”
謝歆玥點了點頭,她每日除了要處理宮務之外,原本在京城的生意也是要繼續的,雖然才兩件鋪子,都是她的心血,等琰哥兒成年之後,她就打算將撥霞供和悅顏堂送給他。如今隻是安排了兩個管事代替她做事,每個月的賬簿之類都是要她親自過目的。
喜鵲性子活潑,宮裏根本待不住,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出宮辦事的任務了。謝歆玥一聲令下,她便立刻興致勃勃地出了宮,打算幹脆把琰哥兒帶進來,或者隨便說一說宮外的有趣八卦給主子聽。自從主子懷了孕,就差不多被困在東宮裏麵,偏偏又遇到了那麼多糟心事,連情緒都不高了。
悅顏堂的生意依然爆棚,不過因為謝歆玥的離開,店鋪裏麵基本上隻做美容養顏這一類的貴婦保養行當了。畢竟一個能夠診脈的女醫,在民間還是很缺少的。好在她研究出來的那些雪膚膏美白霜十分有用,隻要有了方子也不需要她親自動手,悅顏堂依然是女人們最愛來的地方。
趙可心仗著自己是謝歆玥的表親,幾乎得了空就到悅顏堂來享受免費的服務,今天照例在眾多女眷們的簇擁下吹噓自己。
“我和太子妃的關係可好了,以前在翔安城的時候,我生了病,就是太子妃親自為我把脈看診,將我治好的。看到沒有,這是凝膚露,太子妃親自給我做的,別人想買都買不到……”
“趙姑娘,你和太子妃真的這般要好的話,怎麼也沒見你被太子妃邀請進宮呢?”一個看不慣趙可心的紅衣少女忍不住嘲諷質疑起來,她就不見得趙可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戶之女,卻天天拉著太子妃抬高自己。人家安逸侯府正經的姑娘都沒她這般厚臉皮呢!
“是啊,趙姑娘,怎麼你一直都沒進宮呢?我聽說太子妃已經懷孕了,你都沒有進宮去恭喜她嗎?”
“對啊對啊……”
“誰,誰說我沒有進宮的?太子妃大婚那天,我可是親自進了宮,參加了晚宴的!”趙可心不滿地辯解起來,眼中卻閃過心虛的神色,太子妃有孕的事情傳出來的時候,也隻有安逸侯府和郭家的主母還有嫡小姐才有那個資格進宮,除此之外便是太子妃交好的朋友。她這個表姐妹,最多從父母口中知道這個消息罷了。
隻是趙可心驕傲慣了,放不下麵子被人嘲諷,想起前幾天的事情,她頓時靈機一動:“我最近一直沒有進宮,是要在這裏等一封很重要的信,到時候要親自送到太子妃手上的。如今信已經到了,隻要我回去向東宮傳了消息,很快就會有旨意下來了!”
“什麼信這麼重要,怎麼不通過太子妃的人卻要經過你的手?別是在騙我們吧!”
“我怎麼記得前幾天好像是看到幾個外地男人闖了進來,就是要給管事的送信,還說一定要把信交給悅顏堂的東家,很是鬧出了一番動靜。還說是什麼阿醜交代的,趙姑娘你說的信,不會是這個吧?”說來也巧,那天紅衣女子也在,一下子就戳穿了趙可心的把戲。
“才不是呢,你們懂什麼,這件事事關機密,放在那些信使手上不安全!懶得跟你們說了,說了你們也不懂……”趙可心理直氣壯地開口,一副你們沒見識的高傲模樣。她心知再說下去肯定要露餡了,幹脆直接閃人。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等宮裏的旨意了。”
喜鵲進門的時候,就碰巧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忍不住搖了搖頭的同時也是微微一動。阿醜,這個名字,怎麼感覺好像有些熟悉呢?
“趙姑娘,你剛剛說的重要信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喜鵲上前一步攔住了她,趙可心原本憤怒的表情在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時候頓時僵硬住了。即使她才來京城沒多久,卻也認識謝歆玥身邊的金燕和喜鵲兩個女官,那都是貼身伺候謝歆玥的,代表著是太子妃的親信,她可不敢得罪。
“若是信件真的重要,讓趙姑娘進宮看望太子妃娘娘,也不是什麼難事。”喜鵲壓低了聲音,嘴角微微勾起,果然看到趙可心眼睛一亮。
“喜鵲姑娘,是這樣的,前幾天有幾個外地人說是有人托他們帶來了一封信,說是要交給悅顏堂的東家,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說是悅顏堂東家的一個叫阿醜的朋友特意帶的。當時管事的也沒當回事,覺得他們肯定是騙子,正巧我也在場,所以才知道這些。不過我覺得,那些外地人不像是什麼壞人,說不定真的是很重要的信件也不一定呢!”
趙可心也算是聰明了,她一看喜鵲的神色就知道她有興趣,所以幹脆給自己臉上貼金,絲毫不記得自己當初鄙視嘲諷的模樣。
外地人,阿醜,喜鵲頓時有了計較。前太子被廢之後,戴罪立功的杜鵑就被流放去了西北之地,而知道對方有阿醜這個稱呼的,唯有殿下和主子,還有她們姐妹二人。杜鵑不遠千裏托人送信,還特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那些外地人是什麼裝扮?你可知道他們的身份?”
“看起來人高馬大的,說的官話也不標準,風塵仆仆的,倒像是西北苦寒之地來的窮酸。”趙可心努力回想了一下,緊接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