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昭風也不惱,抬頭,眸華也不躲閃,定定的對上紫康青嚴厲而不屑的雙眼,嗓音溫潤如風:“嶽父大人此言差矣,據小婿所知,嶽父大人已收下聘禮且向月皇稟明過待域國之戰結束後就處理小婿與玉尺的婚事。雖說這婚事還未完成,可嶽父大人卻是認同了的。”頓了頓,他眼中流露出一絲懊惱,歎道,“也怪小婿無禮,沒能好生款待嶽父,嶽父如此生氣,也是小婿的不是。”
對於常年在軍營裏的紫康青來說,最不會的恐怕就是說話了。麵對著麵前能辨巧說的男子,紫康青一張老臉忽青忽白,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他是沒有當麵拒絕過月皇這一樁親事,可是也沒同意啊!
那些聘禮是直接送到他府裏的,他也是想等戰事一完,就派人給送回去。否則讓他如何處理?把那些個東西都扔出去?
那別人要他還的時候他去哪找?
不放自己府中還能放哪?
“哼!你不用拐著彎罵老夫老糊塗!老夫的女兒,她的親事自然是老夫做主,隻要你們一日沒拜堂,她就不是你龍家的人!至於那些聘禮,老夫回頭會讓人送還回來!”
雖然沒有彼此接觸過,可龍昭風也打聽過這未來嶽父的脾性,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女人那臭脾氣就跟這倔老子學的,幾句話不管是好聽不好聽,他們都是隨心所欲、想怒就怒。
見紫康青發怒,龍昭風堆上了幾分笑意,佯裝不解的問道:“不知小婿哪裏做的不夠好,讓嶽父大人如此生氣?不妨嶽父大人直言相告,小婿能改的定會改正。”
紫康青都想掀桌了。可是這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又是在異國土地上,他是忍了又忍,才將心中那股無名火給忍了下去。
從來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也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開口閉口的‘嶽父’‘小婿’……誰他媽成了他嶽父了!
老臉鐵青,他指著門口,厲色道:“去把老夫小女叫來!”
他不想跟這人說話,他來的目的就是要帶走自家胡鬧的女兒!
“嶽父大人,玉尺這會兒正在房中睡覺,還是等她睡醒之後再喚她來見您吧。”龍昭風略顯謙卑的回道。
不得不說他這番話頗有些想找死的味道。
人家老子都氣得不行了,也十分不待見他,他偏偏還如是說話。
‘睡覺’?這傍晚的時辰睡的是哪門子覺?
紫康青早就察覺到兩人關係不尋常,可如今聽到這些話,除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外,心中更是怒火狂燒。
呼啦一下站起身,鐵青著臉指著麵前說話雲淡風輕的男子:“你、你、你無恥之徒!”
他女兒才多大,就被這男人哄上了床?!
龍昭風也不躲讓,繼續低眉順眼的說道:“嶽父大人此話不妥,昭風和玉尺早就兩情相悅,男歡女愛本就正常不過,再說玉尺已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動她,何來無恥?嶽父大人還是消消氣,莫氣壞的身子,若是因為昭風嘴拙說錯了話,還請嶽父大人莫跟昭風一般見識。”
紫康青胸膛起伏不停,兩眼利劍似的恨不能在身上戳幾個洞,以解心中之怒。
這男人能言善辯,根本不是他能說得過的!
皇子、親王的身份,更是壓得他喘不過去來。
他入朝為官多年,再衝動,也會把顧及放在首位。可是當真忍不下這口氣啊!
他一手將女兒拉扯成人,既當爹又當娘,如今女兒攤上這麼個男人,他該如何向自己亡故的妻子交代?
眼睜睜看著女兒被這男人糟蹋?
龍昭風看他氣得不輕,暗自歎了一口氣,佯裝不解的問道:“不知嶽父大人是因何對昭風不滿,才如此見氣?還請嶽父大人明示。”
說道不滿,紫康青重重的‘哼’了一聲,看他的眼光充滿了厭惡。
重新坐回椅子上,他冷言相譏:“以冀王的聰明,怎會不知老夫心中所怒?老夫也不想再跟你拐彎多言,既然你問了,那老夫就如實告訴你,老夫就此一女,即便她終身不嫁,老夫寧願養著她也不會讓他嫁給一名浪蕩公子。冀王可是明白了?”
龍昭風搖頭:“可昭風並非浪蕩公子。”
“你?!”紫康青瞪著他不要臉的樣子,還有比他更厚顏無恥的人麼?他也不怕他這話說出來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昭風身世清白,自幼習文練武,至今未娶親,府中更是沒有多餘的女人,嶽父大人要是不信,大可隨意求證,看昭風說的是否實屬。”
聞言,紫康青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難道自己打聽的消息還有假不成?
麵前的男子,儀表堂堂,氣質矜貴,優雅如廝,即便對著他的怒氣,也未泄露半分情緒。
論長相,的確是無可挑剔,即便那臉上破了相,也無法掩蓋他俊逸出色的風姿。
論身份,堂堂一國皇子、親王,雖手中勢力不強,可腰間資產雄厚。
拋去這人風流的過往,那也的確算是人敬可畏的男人。
隻是,他擇婿的標準卻跟這人迥然不同。
他不需要有多強大的女婿,他隻需要一個對他女兒好的人!
漸漸的冷靜下來,紫康青深深的打量著他,突然問道:“不知道冀王爺想如何對小女?”
“昭風對玉尺情有獨鍾,自是以正妃之位娶玉尺過門,且昭風已向玉尺發過毒誓,此生定會從一而終,絕對不會懷有二心。”
聞言,紫康青詫異,顯然對他這一番話頗感意外。不過還是那句話,想娶他紫康青的獨女,不可能!
女兒能信他的鬼話,他可不會像女兒一般傻!
“冀王爺,不得不說,你這番話感人肺腑,可是老夫不傻,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昏了頭。恕老夫直言,你並非是老夫看中之人,老夫對你也從不懷有指望,以前的你是何樣的,老夫也沒親眼見過,這些老夫可以不追究。可是玉兒是亡妻留給老夫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老夫定是要擦亮眼睛來為她選擇良人。”
見他終於軟了語氣同自己說話,龍昭風暗自舒了一口氣,可是心卻不由的提高了,也不急著回嘴了,低頭靜靜的等待他的下文。
“玉兒年幼,識人不清。可她性子直快,拿得放得下,老夫也不擔心。她若是喜歡你,老夫自是會成全她……。”紫康青說道一半就將話打住,眸光犀利的盯著龍昭風的反應。
“要如何才能娶到玉尺,還請嶽父大人直言!”龍昭風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在故意吊自己胃口。這接下來的話怕才是最為重要的,他一點都不敢馬虎。
“你與玉兒的事,老夫可以暫時不插手。可老夫依舊是那句話,暫時不會將女兒嫁給你!玉兒尚幼,如今被你迷惑,不能自拔,那老夫就成全她,讓她待在你身邊……三年之後,若玉兒還喜歡你,到時你再來與老夫商談婚事,若三年之內,玉兒對你有所不滿,到時還請冀王爺將玉兒歸還老夫!”
這樁婚事,牽扯過多,憑他一己之力,就算阻止,怕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既如此,他不妨退一步,成全女兒——三年,足夠可以讓她看清楚一個人的人心!
若三年之內,女兒無法幸福,以女兒的性子,就算不用他提出來,她也是會離開。
憑他如今的地位,以後要為女兒擇一良婿,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三年之內,女兒誕下子嗣,他還能為他們紫家撈得一子半女。
他是很想為紫家招名女婿,可是麵前這男人,他知道,他招不起,他若是提出那樣的要求,隻怕會讓人笑話他紫康青太目中無人。
如此三年之約,卻是上上之策,對誰都好!
紫康青是釋懷了,可是龍昭風卻是傻眼了。“……?!”
三年?三年以後他才能娶自己的女人?
那這三年,自己豈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膽?
誰知道那死女人會不會動不動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