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箱倒櫃把那張紅本子找出來,看著結婚證上的照片,自己都覺得恍如隔世。
兩個人都笑得那麼勉強,她是緊張羞澀,他大概是心不在焉吧。
攝像師傅說“靠近點”,他才挪過來一小步。
攝像師傅說“笑一下”,他才扯了扯唇。
他們的婚姻就和這張照片一樣,是勉強不來的。
到民政局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
裴錦年和程歡竟然沒打一個電話來催。
下了車隻看到程歡,卻沒見到裴錦年。不知道她又搞什麼鬼。
程歡笑的像一朵花似的,向她走來,話卻是對著她身後說的:“錦年,小染來了。”
她猛的回頭,看見裴錦年手裏拿著一杯咖啡從遠處走來。
程歡接過去,抿了一小口,皺眉:“怎麼不是香草味的……”
“我忘了。”他道歉得那麼直接。
程歡已經笑著倚在他身旁:“沒關係,隻要是你買的,我都喜歡喝。要是小染你來早一點就好了,讓錦年也給你買一杯。看你跑得滿頭大汗,肯定渴了吧。”
明知道程歡是秀恩愛給她看,可薄染心裏依舊難過。
裴錦年倒是無所謂似的:“沒關係,我再去買一杯。”
“不用了,”薄染重重咳了一聲,“民政局的中午快下班了,早點辦了早點了事。”
程歡得意的看了她一眼:“看來小染等不及了,那錦年你先進去辦事吧。”
裴錦年點點頭:“你在樓下等一會。”
從他們身邊走過時,薄染勉強一笑:“我還以為你要離婚、結婚一起辦。”
薄染以為他又會不作聲,誰知他竟然說了一句:“周辦結婚。”
薄染心裏一刺。你們還真有這打算?
上了樓,坐在一排窗口前。
幾年前領證的那一幕仿佛還在眼前。
她手裏拿著個大袋子,挨個給排隊的新人發喜糖和蘋果,說恭喜恭喜,同喜同喜。她的小臉也紅撲撲的像那蘋果。
而他遠遠站著,仿佛跟她是陌生人,大概是嫌她丟臉吧,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
簽字的時候她激動得跟什麼似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而他們現在並肩坐在調解室裏,聆聽最後的勸和。
調解員是個中年婦女,看起來很慈祥,讓她聯想到早產的母親。
她看了兩人一眼,老生常談道:“小夫妻之間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俗話說的好,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鬧的老死不相往來的。”
薄染忽然抬頭,望著她:“你為什麼和你丈夫結婚?”
她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薄染會這麼問,卻還是耐心的開口:“我和我丈夫就是工作中認識的,雙方性格相投,家裏也同意,就湊合在一起過日子了。”
嗬,這世上大多數婚姻都是這樣吧,哪有那麼多愛得要死要活的。
也許這才是愛情的。
她勸和,也不過是工作要求,薄染也沒指望能跟她探討出什麼。
然而,那名中年婦女看了他們一眼,又說:“我的婚姻很幸福,盡管,我丈夫已經去世二十年了。”
她的話,讓薄染愕然了,一旁的裴錦年也抬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