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朝他走過去。
車子已經熄了火,車門緊閉,薄染抿了抿唇,彎腰輕叩車窗。
深秋的早晨還有一點寒涼,梧桐葉子上覆著一層薄霜。
顧淮安頭歪著靠在座椅上,看上去盹著了,其實隻是在發呆。
不記得時間過去了多久,隻記得那樣漆黑的夜,隻有小區道路兩旁的路燈寂寞的亮著。樹木掩映的樓房裏透出一點朦朧的燈光,他坐在車內,熄了火,緩緩的搖下車窗,然後在夜晚寒涼的空氣裏點上一根煙。
煙草的味道沁入肺腑,他閉了閉眼,半晌,吐出一縷淡淡的煙圈。
透過搖下的車窗,抬頭看向那扇熟悉的窗戶。薄薄的窗簾後亮起朦朧的燈光,他就一直這麼仰頭看著,指尖的煙灰越積越長,直到燈光熄滅,他才把手指伸出窗外撣了撣。
清晨,陶子下來買早餐,似乎看到了他,他才刻意把車挪走,卻沒有開出去。
其實他就想再看看她,哪怕是上班的背影。
她平時總是一副女強人的樣子,明明就和他在一個公司,有什麼事卻總自己想辦法解決。也許她不是不習慣依賴人,隻是想依賴的人不是他。
昨晚他是真被氣到了,平常哪個女人不是橡皮膠似的貼著他,要麼愛他的錢,要麼愛他的人,再不濟也能看上他的家世,總歸有一樣。別的女朋友,一天不見就得打電話查勤,一通電話不接就胡思亂想,就他家的小染,幾天不見了也想不起給他一通電話,還得他親自問起來,她才一臉馬虎的回了句“哦,工作太忙,忘了”。
怎麼會有這種女人,仗著他喜歡她,就這樣漫不經心。
也許他更氣的是自己。不就一黃毛丫頭,比她更清純比她更漂亮的,他顧少爺要什麼樣的沒有?他坐在車裏一整夜,發了魔一樣一遍遍的問自己,到底看上她哪裏,這樣牽腸掛肚的想著。難道就看上她不待見自己?
車窗上傳來“篤篤”的聲音,他回過頭,有一點發怔。
他的車是反光玻璃,裏麵人能看見外麵,外麵的人卻看不見裏麵。
日思夜想的那張臉就近在眼前,他還有點神思錯亂,以為自己睡著了,在做夢。
直到她傾過身來,張大了眼睛自言自語:“咦……難道隻是車停在這,人走了?”
他忽的額頭上青筋一跳,點著了火,一腳油門,性能極佳的跑車轟一聲就從空地上竄了出去。
薄染嚇了一跳,被車子的慣性帶的連連倒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在地上,白色蘭博毫不留戀的開出小區,隻留了一管淡淡的尾氣。
薄染的心還在咚咚狂跳,不可思議的看著車影兒,喃喃自語:“真生氣了……?”
早上到公司,她特地到人事部的出勤表上了一眼,顧淮安果然沒來打卡。反正公司是他家的,他想來就來,也不會在乎扣那點獎金。
吐了吐舌,薄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任勞任怨的拿起電話,開始一通通打給自己的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