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從車子裏看到林銳,驚訝的睜圓了眼睛:“林特助,你怎麼變黑炭了?”
酒後吐真言。
林銳攥著手裏鑰匙,悲憤無比的看了眼這個特能來事兒的肇事主,恨恨的走了。
這要擱古代,她就一實打實的奸妃,專門在皇帝耳邊進讒言,給林銳這個大內總管使絆子。
車子平穩行駛。
從沒闔緊的窗縫裏灌進冷風,吹得薄染愈加頭疼,卻不想開口跟他說話,於是用一隻手撐著太陽穴歪在椅背上。
開了一段路,他忽然沉沉開口:“找我有什麼事?”
薄染閉著眼睛,裝死。
“沒事你給我打電話?”
“……”
她哪裏是打給他!
薄染扭開頭:“我打錯了。”
車廂裏又是一陣冷凝的沉默。
車子從高速下來,進了輔路,他再次開口:“你回哪邊?”
是問她回自己公寓還是陶子那裏。
但薄染腦袋裏昏沉沉的全是那天小丫頭在商場裏追著叫自己名字的樣子。
她伸出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脫口而出:“能送我去你家嗎?”
“……”駕駛位上的裴錦年轉過臉來,黑眸裏有光一閃。
薄染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多不妥:“你別誤會,我隻是想見見念念。”
裴錦年提醒她:“現在十一點了。”
“……”薄染垂著頭不作聲。
他又一邊開車一邊上下打量她:“你確定你這一身酒氣不會把孩子熏壞?”
薄染咬緊了下唇:“……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裴錦年沒再說話,車子卻朝著裴家別墅的方向開去。
院子裏亮起車燈,李嬸高興的說:“先生回來了。”
程歡卻像沒聽到似的,端著杯子上了樓。
李嬸一臉尷尬,先生和程小姐又吵架了嗎?
黑色奔馳車裏,裴錦年熄了火,卻沒有下車,從中控上摸出一根煙,放在嘴裏點燃。
薄染抬頭看他:“能幫我叫念念出來一下嗎?”
她不想進去,怕碰見程歡。
裴錦年把煙夾在指間,輕輕彈了彈:“薄小姐,給我個幫你的理由?”
聽到裴錦年不怎麼友好的反問,薄染一怔,卻也沒惱,本來就是她喝醉酒胡言亂語。
“那……我回去了。”她低著頭,伸手去扣車門,才發現車門不知什麼時候上鎖了。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怎麼回去?”
薄染皺著眉頭看向裴錦年,有點不習慣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
既不讓她回去,又不讓她見念念,他到底想怎麼樣?
她不吭聲了,他又來問:“成啞巴了?”
他離得她極近,微微低垂的下巴,仿佛就要碰到她的發頂,薄染看著他漆黑的眸子,額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了,隻是留下縫針的疤痕,淡淡的一道,在燈光下略顯猙獰。
她的眼圈漸漸泛紅,倒像是他對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我就想見見念念,那天我在商場說錯了話,沒有理她,今天是來道歉的。”
裴錦年沉默了。
薄染收回視線,從包裏掏出一個毛線帽,塞進他手中:“今天不方便就算了,這個,麻煩裴總轉交給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