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走廊那頭,甜甜的童音令本就尷尬的局麵更加混亂:“染染,你睡醒了嗎?我本來想叫你下來跟我們一塊吃飯,可爸爸說你可能睡了,不讓我叫醒你。”
薄染的頭又開始疼了,她揉了揉太陽穴,看著麵前的男人:“你大可以叫酒店客服送上來,我何德何能,怎麼敢勞煩裴總親自跑一趟?”
小丫頭不知道兩人之間的矛盾,插話道:“染染,裏麵的菜是我親自挑的哦,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薄染反複的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情緒,低頭摸了摸孩子的額發,語氣親昵:“是嗎?謝謝念念。”
然後轉過臉麵對裴錦年時,總算不那麼劍拔弩張,卻仍是一臉淡漠的伸出手:“把飯盒給我吧。”
她對著孩子和對著他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他真懷疑這幾年她是不是去學過變臉,轉換得如此自如。
他冰冷冷的把飯盒放進她手中,轉頭拉著孩子,說:“別打擾你的染染吃飯了,跟爸爸回房吧。”
小丫頭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薄染,還不忘囑咐:“染染你要好好吃飯哦。”
回程的飛機是夜班機,起飛後艙內就熄了燈,一片黑暗中沒什麼人說話,大部分人蓋上毯子就開始睡覺。
薄染下午在酒店裏睡了一會,現在倒不怎麼困,把孩子哄睡著後,就歪著頭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朦朧中感到機身似乎傾斜了一下,出於慣性,她本能的睜開眼睛,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
他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在她睜開眼的瞬間,似乎劃過錯愕,卻並沒有移開目光,仍舊那樣專注的看著她。
那種眼神,讓薄染錯覺他其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透過她看著別的什麼人。
機艙裏有沉睡著的乘客的呼吸聲,隱約還能聽到一點飛行中的嗡嗡聲,他們誰也沒有開口,就這樣彼此靜靜對視著,過了一會,他僵硬的扭過頭,收回了視線。
那一刻,薄染不明白他心中在想什麼。
三個多小時的飛行,他們又回到了江城。
一場徒勞的旅行,彼此又回到原點。
江城此時的氣溫是零下一度。
薄染怕小丫頭凍著,下飛機前,拿出箱子裏的羽絨服和圍巾帽子,給小丫頭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
機艙內有空調,小丫頭剛睡醒,臉上紅撲撲的,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扯著脖子上的圍巾說:“好熱,可以下飛機了再圍。”
薄染不讓她去扯:“忍一忍,聽話。”
裴錦年掃了她們一眼,披上大衣。倒是薄染,粗心的把厚衣服都放在箱子裏一起托運了,她想著反正下機也沒有多少路,咬咬牙就上車了。
結果他們這般飛機好死不死的停在機場中央,沒有雲梯直達機場大廳,乘客得自己走到停機坪上的運客車。
機場通常建在郊區,停機坪又是一整塊空曠的平地,風比其他地方都大。
甫一出機艙,迎麵而來的刺骨寒風就卷著涼意灌進了薄染單薄的衣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