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裴錦年把雙臂交疊枕在腦後,睜眼望著天花板。
牆上的掛鍾顯示才九點,離明天早上還有好久啊……
今夜又要睡不著了。
他又換了個姿勢躺,翻來覆去總覺得不舒服,突然想到下午她緊緊纏在自己身上淺淺低吟的模樣,呼吸裏都是屬於她的淡淡馨香……
裴錦年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想他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臥室裏床單和枕頭都被李嬸洗的太幹淨,少了一點她的味道。
與其一個人在這兒百無聊賴的抽悶煙,不如去離她近一點的地方。
想到這裏,他心情很好的拿起了車鑰匙,走向車庫。
市府醫院高幹病房。
“拿走——”
“哐”的一聲重響,保溫桶被顧淮安無情的掃落地上。
小護士被嚇壞了,手足無措的躲在門邊。
倪況額上青筋直跳,忍著脾氣說:“大少爺你又發什麼脾氣,前兩天不是吃得好好的嗎?”
顧淮安聞言,斜斜掃了他一眼:“為什麼不是前兩天那家店的粥?”
倪況心裏一沉,心想他這也能吃出來不同?自己還特意用了一樣的保溫桶。
他支支吾吾:“就是同一家店買的啊,我說你怎麼這麼多毛病?”
顧淮安咧唇冷笑:“同一家店?你不要告訴我他們換主廚了。”
這陣仗,八成讓他看出端倪來了。
但倪況還是硬著頭皮解釋:“換主廚也沒什麼稀奇的啊,那麼大一家店,總不可能就一個廚師吧,人家廚師也要休息的。”
顧淮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幹脆直接告訴我,薄染她是不是嫌我厭煩了,沒耐心再給我做飯了?”
“……”
倪況呆呆看著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現在想想,他當時忽然肯好好吃飯配合治療就有古怪了。
病房裏沉默了好一會兒,倪況擺擺手,示意小護士先出去。
他一邊收拾一邊坦白說:“你也別怪薄染了,人家也要工作,每天下班還得去買菜做給你吃。”
“……”顧淮安扭過臉,不理他。
倪況繼續苦口婆心:“我看你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吧,醫生前兩天來要給你拆繃帶,你不讓。難道你就為了讓她給你做頓飯,成天就賴在醫院不出去了?”
顧淮安咬著唇,肩上瑟瑟發抖:“你忒麼有完沒完了?”
倪況兀自笑了:“得,算我自討沒趣,我忒麼成天給你們跑腿我也夠了,是我多管閑事。你就繼續當個縮頭烏龜在這醫院縮著,你受點傷裝裝可憐就能把女人追回來了嗎?是兄弟我才點醒你,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熊樣!”
倪況說完拎著空的保溫桶走了,經過病房門口的垃圾桶時,“哐鐺”一聲,把保溫桶砸了進去。
倪況走後又過了很久,病房裏依舊是靜悄悄的。
顧淮安垂首坐在床上,單薄的病號服領子被空調的暖風吹得簌簌抖動,他突然扯唇,發出一聲自嘲般的輕笑。
然後解開病號服的紐扣,露出整幅健碩的胸膛,低頭,從腰間開始,一圈一圈的扯掉繃帶,腰腹處的皮膚因為一直被繃帶捂著,顯出病態的白皙,他把繃帶全扯了,扔在地上,然後伸手到床頭按鈴:“聯係醫生,我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