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仍舊是搖頭:“我願意這樣,就算不開心也願意。”
顧淮安扶在她肩上的手頹然的落下,似乎是不解:“……算我白費口舌。”
他說完扭頭走了,薄染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她知道他會回到那家餐廳,和他的父親一起,還有後媽繼妹,就算貌合神離,不管怎樣,他們是一家人。
很好,那才是他該去的地方。
陶子看到顧淮安就那樣離開了,兩人似乎不歡而散,這才悄悄的走過來,問薄染:“你們吵架了?”
“沒有。”薄染很果斷的否決。兩人早已是各不相幹,如今恐怕連吵架的資格都沒有。
她也想過要不要對顧淮安把自己的所有都剖開,可這個做法隻不過會讓一切都走向更複雜的境地,她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根本沒有辦法收手,怎麼能像鉛筆字一樣,隻用橡皮輕輕一擦就回到從前?
她身上的隱藏麵太多,有時候醜陋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直視。如果可以,她寧願這些醜陋永遠不見天日,而顧淮安對她來說,不確定因素也太多,吃過一次男人的虧,她就永不可能再把一切孤注一擲押在男人身上。
陶子看出她也沒有什麼吃飯的心思了,兩人就各自分別,回到家中。
薄染從櫃子深處找出玫瑰交給她的那段錄音。
沙沙的電流聲,夾在其中的男人交談聲,其中可以很清晰的辨別出的,是葉立冬的聲音。
這段錄音,薄染早聽過不下上百遍。
她遲遲不肯拿出來,不過是嫌還不夠。葉立冬在青城開的那家夜總會,從裝潢到架構上都和帝宮極為相似,但帝宮沒有用未成年少女賣y。薄染希望最好能從這些錄音中找到裴錦年也參與其中的證據,不然也隻是徒勞。葉立冬犯的那些事兒,一件都夠他進去蹲一陣了,還需要這些非法錄音文件嗎?
既然裴錦年把這些髒事兒都撇得那麼幹淨,那她也隻有兵行險招了。
她把這段錄音截下,編輯成文件,存入一隻u盤裏,然後放進信封封好。打電話叫快遞公司上門,寄了出去。
她知道葉立冬在濱江區有一套公寓,今天在餐廳看到舅媽,她就猜測葉立冬一家應該是躲到江城來了,如果快遞走得夠快的話,在信貸公司找上門之前,葉立冬應該就收到這段錄音了。
裴錦年回到青城已是傍晚五點。
裴家的宅子是那種江南常見的院落,分前庭、中庭和hou庭三進,又大又深,內院基本不見陽光,薄染上回來,半夜裏看見的,就是掛在院子裏的大紅燈籠。因為要過年,院子裏又整修了一下,換了幾隻新的紅絹燈籠。
中庭裏照舊擱著祖宗的牌位,每到晚上,穿堂的風吹來,總是陰森森的,偏偏門檻特別高,裴家一家剛搬過來的時候,裴錦年才六七歲,父親重病,母親操勞,已經無暇顧及他,他半夜一個人起來上廁所時,時常被這高的門檻絆到。後來母親發瘋,院子裏的傭人大半被遣走了,裴家沒落以後門庭冷清,也沒什麼訪客,久而久之甚至還在青城傳出鬧鬼的傳言。那不過是母親沒有喝藥半夜發病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