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如願以償的成了顧淮安醒過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
即使他已經胡子邋遢,麵容頹廢,瘦得像經曆了幾個滄桑一樣。
薄染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
很平靜的下午。
大雪後的陽光從窗欞透進來,碧藍如洗的天空,幹淨的像一塊玻璃。
薄染就坐在這樣的陽光中,她的背後,展開的是如同仙境般的雪山。
顧淮安疲倦的眨了眨眼睛,想,這夢的處境這麼真實!
然後,便又睡著了。
薄染有些焦急的叫著他的名字:“淮安,淮安……”
然後站起來,叫衛生員:“他怎麼樣,剛醒來怎麼又睡著了?”
衛生員拿手電照過他的瞳反:“沒事,身體機能還沒恢複,容易感到疲倦吧。”
“沒事就好。”薄染鬆了口氣。
她重新坐下,幸運的是,一趕到拉薩,就聽聞了顧淮安被救出的消息。
醫生走後沒多久,顧淮安就醒了過來,一雙桃花眼依舊,眼神空靈的望著她。
薄染也看著他,一言不發。
過了好長時間,他動了動手指,想摸摸她的臉,結果發現根本抬不起手來。
薄染趕忙問他:“你想要什麼,我幫你。”
顧淮安隻是看著她,笑了笑,靜靜的。
原來不是夢,太好了。
薄染睜著眼睛,任他看了好久,才聽見他沙啞微弱的聲音:“沒什麼,隻是想近一點看看你。”
經曆過這一難,在他身上,某種地方似乎改變了。
但又說不上來。
隻要她在眼前,便是真的世事無常,人心易變,皓首白發,滄海桑田,又有什麼關係?
都一樣。
她在,他在,足矣。
聞靜站在門外,一直看著。
木頭一樣,有點脫力。
從薄染來到這裏後,聞靜就沒有再出現。
看到顧淮安脫離生命危險,她沒有鬆了口氣,倒更加難受,心如刀割似的。
極端的想著,他還不如死在山裏好了。
這樣,他就是因救她而死的。她會永遠的記著他,一輩子記得她生命裏曾有個為了她豁去性命的男人。
總好過看他活著和別的女人恩恩愛愛。
妒忌是把刀。鋒利的,淬毒的刀。
她在被淩遲。
她開始後悔來西藏這一趟,發了瘋的後悔。
夢碎前人們追逐著夢境的真相,等看到了事實的殘酷,又寧願自己從未醒來。
聞靜開始收拾行囊,倪況打算帶她離開。
薄染在得知顧淮安沒事後,也沒打算多留。
連長為了送客,也為了慶祝顧淮安平安歸來,搞了個茶話會,美其名曰:軍民會餐。
晚間整個連隊都熱熱鬧鬧的,連長排長親自帶隊在布置食堂。
邊防營的日子苦悶,尤其是大雪封山和外界失去聯係的大半年裏,幾乎見不著幾個生人。所以連隊裏好久沒這麼活躍了。
薄染帶了拍立得相機來,當場給戰士們照相。
說是茶話會,戰士們麵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隻有幾位客人麵前擺了些花生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