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薄染幾次痛得休克過去,然後又模模糊糊的痛醒,翻來覆去,意識模糊,甚至已認不出他,隻是將指甲一根一根的掐入他掌心,死死的扣著。
他卻感受不到疼,惟願能再疼一點,好幫她分擔些許。
他不由自主聯想到在上海那晚做的噩夢,她滿身是血的躺在產台上,而他麵如死灰。
這樣的過程,對薄染來說,是折磨,對裴錦年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中途,醫生提醒他:“你不要太緊張,多和你妻子說說話,令她放鬆。”
裴錦年應了聲,可蒼白的唇張了張,什麼也說不出。
經曆了一個多小時的磨難後,第一個孩子出來了,是個女孩,哭泣聲音不大,皺著臉,紅紅的一團,又過了幾分鍾,第二個孩子也出生了,這次是個男孩,哭泣聲音卻很響亮,整個產房都聽得到他的啼哭。
裴錦年看看這個孩子,又看看那個孩子,兩個孩子都很小,皺成一團,眉眼還沒睜開的樣子。念念出生的時候他就沒在身邊,這是他頭一回親眼看著孩子出生,沒什麼經驗,那股躍躍欲出的心情,也不知如何描述,不隻是喜悅,還有更多的感慨,想大聲的叫出來,又克製的壓抑著。
醫生鬆了口氣,隔著口罩對他說:“萬幸,母子平安。”
裴錦年也鬆了口氣,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望著手術台上躺著的偉大母親,薄染已經休克過去,整張臉被汗水浸透,蒼白如石灰色,嘴唇上全是自己咬出的牙印和血痕,然而嘴角卻微微上揚,籠著一層母性的光輝似的。
孩子被洗得幹幹淨淨,分別被護士送到專門的嬰兒倉。
“一個四斤,一個四斤七兩。”
“怎麼這麼瘦?”其他的小孩出生都有七八斤重。
醫生安慰他:“可以了,早產的孩子都這樣輕。兩個加一起也快九斤多了,孩子母親不容易。”
裴錦年又回頭看了眼手術台上的薄染,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鬆。
從手術室被推回病房的路上,他就一直這樣握著她的手,仿佛一鬆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薄染住的是單人病房,因麻醉藥效未退,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睡著。
裴錦年就一直坐在床邊,用絞熱的毛巾給她擦拭額頭和手臂上的汗,擦幹了再給她掖好被子。
中途饒起雲給他發過一條短信,寥寥數字:“事情已經辦好了。”
他看了眼,沒有回,學著薄染以前照顧自己的樣子,用棉簽沾了水,一點點仔細的潤濕她的嘴唇。
葉琪把車開到附近的加油站,就棄了車徒步逃亡了。
她知道車牌已經被人記下,再開著車走遲早被抓到。
她本想回到地下廉租屋,再躲一陣子,然而這次警方布下天羅地網,她還沒繞回原先的居所,就已經遠遠看到在附近巡邏的警察。
她隻能調頭離開,也不能一直這樣在街頭晃悠,目標太明顯。最後,她決定兵行險著。
在和洛子與阿彪接觸時,曾聽他們說,幹完這一票,打算偷渡走,港口有一些黑碼頭,專門接待他們這種偷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