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一室難耐的寂靜。

這一刻,祁駿一望著艾小小略顯寂寥的身影,忽然很想聽到她說話,從沒有如此渴望過。

“小小……”

“小小,你睡了麼?”

沒有回音,艾小小纖弱的身軀縮在白色被子裏一動不動。

傻丫頭!祁駿一摸摸她的秀發。她不接受他的好意,隻想自己靜靜療傷,那麼他隻有隨了她的心意。她的複原能力一向很強,但願這次也不例外。可是,為什麼?此時他的心裏會有隱隱的不祥之感?

站起身他想到外麵透透氣,不經意犀利的黑眸就掃到那側濡濕的白床單,身體倏地僵住了。她,哭了!心整個沸騰著不舍,他正待說些什麼安慰,呂天明走進來,在他耳邊悄聲說道:“頭,我們特戰旅剛剛接到一個重要任務,我們必須回去。”

噌,祁駿一的目光射向他,犀利刺人。呂天明瑟縮下,還是堅持軍人的天職。“走吧,頭,時間緊迫。”

“你先出去。”他冷冷吩咐,然後筆挺站在艾小小的床邊,低沉開口道:“丫頭,駐地有點事我得回去一趟,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許再傷心,待會把飯吃了。有什麼事就叫溫姨,自己不要下床,還有……”

門口等待的呂天明一頭黑線,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祈駿一走了,當那穩健的步伐消失在病房門外時,艾小小驀然感覺病房裏空蕩蕩的,然後心也空蕩蕩的……

中午的時候,林一峰來到病房。溫愛詩看了艾小小一眼退出病房。她不想讓艾小小因她為難,認不認這個父親她都沒什麼意見。

艾小小望著林一峰,眸光有幾分複雜。

祁駿一曾經告訴她,她失血過多是林一峰為她輸的血。她感謝他,卻無法因此就放下這麼多年的芥蒂。“謝謝你,林先生……”

她淡漠疏離的語氣讓林一峰驀然一僵。深幽的眸子閃過一絲落寞,但隨即他就掩飾的很好,衝艾小小微微一笑道:“隻要你沒事就好,現在感覺怎麼樣?”如果當初的錯過是他的錯,那麼現在他願意盡自己所能來彌補。終究是他的女兒,他不相信她會一直鐵血心腸。

“我沒事了。”艾小小看著自己的手。和他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交談。

“嗯,那就好,你失血過多,一定要慢慢養……”

“謝謝,我有點累了。”艾小小慢慢躺下身子,送客的意思明顯。

林一峰望著她無奈笑笑,“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這一輩子從沒對誰低聲下氣過,可是對這個女兒,他願意放低自己的身段……

艾小小目光隨著他落寞的身影移動,眸子裏竟隱隱泛起水霧。活了二十多歲,突然出現的父親;讓自己屢次陷入危險的父親;她要如何麵對他,才好?目前在她的心裏,無解……

第二日黃昏時分,林一峰回到京城,打開自己家的房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室兩廳的居室被收拾的一塵不染,遊戲額破舊的窗簾、沙發罩都煥然一新,而廚房裏正飄來陣陣的菜香。他微微一愣,下意識回頭看看門牌是不是自己走錯了。

“回來了。”此時,樓蘭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很賢妻良母的招呼著。

林一峰見到她,立刻就皺起眉頭,“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嗎?”樓蘭一邊擺放著碗筷一邊答道。“快去洗手吧,我做了你最愛吃的……”

“你又想耍什麼手段,直說吧。”林一峰放下公文包,完全不接受她的一番好意。他們已經分居近十餘年,他主動搬到這套普通的公寓,郊外的那套豪華別墅留給了她。他不喜歡高大華麗的屋子,那讓他感到冷清沒有一絲家的溫暖。但樓蘭不一樣,她喜歡豪華奢侈的生活,過不慣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所以自從他搬出來之後,她很少來這個地方,更別說為他收拾房間、下廚做飯了……

“哎呀,老林,我們都是老夫老妻的啦,怎麼說那麼傷和氣的話。人說老來伴、老來伴。我這不是想通了,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嘛。”樓蘭邊說邊將飯菜擺好,然後再一次催促林一峰,“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洗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