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歌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本來,赫連炎這種深度昏迷,何時醒來本就是個未知,也許下一刻,也許下一年,但也許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個假象,哪怕他真的睜開了眼睛,也有可能隻是器官的一種反應,而他本人根本沒有清醒,或者說根本還是無意識活死人。
但李青歌並沒有將最壞的結果告訴赫連玉,隻道赫連炎的情況
很好,終有一日他會醒的。
赫連玉滿眼期待,也堅信著赫連炎會很快醒來的,因為他是個害怕黑暗害怕孤獨,更害怕沒有她在身邊的男人,所以,就算真的到了地獄,他也有辦法回來的。
他就是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人,這樣偏執的讓人發狂的人。
可這個時候,赫連玉卻希望他能更瘋狂一點,能快點從地獄裏走出來回到自己身邊。
因為赫連炎那一日的睫毛顫動,李青歌又多留了三日,但這三天裏,赫連炎再也沒有其他反應了,也再沒出現赫連玉瞧見的眼皮動了。
赫連玉心裏很失望,但卻還是很樂觀,她說這個男人隻是累了,讓他好生歇一歇吧。
李青歌還想再等等,赫連玉卻催了,她擔心畫兒,所以讓李青歌快點回去。
拗不過母親,李青歌終於與高逸軒踏上了回青逸山莊的路。
日子過的平淡如水,但再不孤獨,赫連玉每日裏都在照顧赫連炎中度過,每天清晨,她早早的爬起來,燒好熱水,熬好藥湯,為他泡澡。
她會安靜的坐在邊上,為他梳頭,為他清理胡茬,為他揉肩捏背,還絮絮叨叨的說著很多兩人的過往,從兩人最初的相識,到後來,感情一點點的變了味,直到他的強占,她的逃亡。
兩人就這樣你追我逃,一點一點的癡纏,到今天,剪不斷理還亂,竟是誰不清誰欠誰的更多一些。
他說過是她招惹的他,害的他從此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不能過正常的生活,是她將他推進了禁忌的地獄無法自拔。
她恨他對自己有不該有的情感,將自己原本單純安寧的生活打破,讓她從無憂公主一夕間變成了人人唾棄的蕩婦。
他愛她,卻讓她遍體鱗傷,她恨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想想,赫連玉有時覺得可笑,就這樣和他爭鬥,竟然也一晃十幾年,而她和他的關係還像在原點。
若他這次不是臨危,她又怎麼會敢坦露自己的心。
是啊,在愛情麵前,她從來都是個膽小鬼。
可是,這一次,她卻偏偏想跟死神較量一下,偏不讓赫連炎離開。
後來,就連王伯王嬸都瞧不下去了,覺得自己主子這樣還真不如死了的好,這樣真是受罪,看著小姑娘那樣也是可憐啊。
但赫連玉還是天天跟赫連炎在一處,眼看天氣漸漸轉涼,赫連玉後來幹脆就直接睡到了赫連炎的床上,一來可以幫他暖被窩,而來,晚上還可以幫他按摩翻身。
隻是,就在這種無望的狀態下,突然有一日,赫連炎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個如水的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絲絲折射了進來,他深邃的眼眸睜開,如墨一般漆黑的顏色,黑曜石一般亮著,灼灼望著這個依偎在自己懷裏的女子,他看不清她的樣子,卻能撫摸到她柔滑的發絲,還有那發間傳來的清淡若花香的香氣。
她是誰?為何會睡在自己懷裏?難道是自己的娘子嗎?
他稍稍動了動胳膊,想將女子翻個身,好看清楚她的樣子,突然的,內心有一種很迫切的,就是好好看看這個女子。
可女子太警覺,他隻那麼輕輕一動,她就醒了。
隻是,赫連玉雖然睜開了眼睛,但大腦還是迷糊的,她看著窗外大亮,便像往常那樣坐起身,穿衣服,下床,然後再幫赫連炎掖好被子,頭發隨便梳一下便打算到廚房燒熱水熬藥湯。
她的一切動作逗跟往常一樣,甚至看到了床上男子莫名的眼神時,也沒覺得怎樣,就那樣拉開了房門。
可等到她一腳跨出房門時,心口陡然一窒,怔怔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