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不是氣這個。”
容曆給她擦臉的動作都有點慌亂了,很沒底氣:“阿禾,我錯哪了你告訴我。”他討好似的,語氣順著她,“你不告訴我我不知道怎麼改。”
他這樣小心翼翼,蕭荊禾都氣不起來了,悶聲悶氣地:“我不喜歡你什麼都瞞我。”好比今天這件事,她到現在都雲裏霧裏。
容曆又抽了張濕巾,擦了擦她的手指,然後捧著親了親:“我是怕你危險。”
她把手收回去,不讓親:“不要聽理由。”
容曆很少見她這樣鬧性子,有點孩子氣,他倒笑了,抓著她的手握著:“我錯了。”他嘴角的笑沒壓住,“我以後不這樣了,原諒我好不好?”
認錯倒認得快。
她戳了戳他臉頰,左邊兩下,右邊兩下,然後,就沒原則地原諒他了。
她從容曆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皮筋出來,把長到肩膀的頭發紮起來:“你怎麼知道林鶯沉要使壞?”
她本來想剪短頭發,容曆沒讓,她當時便在他口袋裏塞了個皮筋,說必須天天帶著。
容曆還真天天帶著。
“她自己暴露的。”容曆幫她耳邊碎發別到耳後,同她說,“林鶯沉跟我說,她是定西將軍。”
手裏的皮筋嘣的一下,鬆了。
她動作頓住了:“那她是嗎?”
“你才是。”容曆把她的頭發打散,手繞過她的脖子,重新給她綁,“她大概自己亂了陣腳,同我說了一些崇宗、炎泓年間的事,可那些事除了我,隻有我之前的心理醫生知道,我不信她是烏爾那佳·鶯沉,自然就能查到她和那個心理醫生的關係。”
這些事,蕭荊禾都不知道。
“什麼關係?”
“張醫生是她的生父,至於她怎麼看到那些治療記錄的,就不知道了。”
容曆耐心好,一縷一縷給她順著頭發,剛剛能紮馬尾的長度,他綁了一個丸子,不是第一次做,動作已經很熟練了。
“查她和張醫生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件事。”他把她額頭的劉海往旁邊撥,“你去做心理催眠那次,林鶯沉也去了,監控拍到了她,還有江裴。”
蕭荊禾詫異:“你那時候就知道江裴是凶手了?”
“還不知道,江裴在監控的盲區,隻拍到了一隻手,虎口有痣,不過能確定一件事。”容曆娓娓道來,語速徐徐,“林鶯沉可能認出凶手了。”
也就是說,林鶯沉看到了她心理谘詢的檔案。
“後來她打電話約你出去,林老爺子又找我對弈,我猜,她應該知道誰是凶手了,想把我支走,玩玩借刀殺人。”
林鶯沉自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隻是賭了一把,讓他家阿禾單獨來京柏城,給江裴製造下手的契機。
他便將計就計了。
還有一個問題,她想不明白:“那為什麼江裴最後綁的人是林鶯沉?”林鶯沉故意約在了京柏城的二樓,簽售會對麵,時間也算得剛剛好。
可為什麼江裴和她錯開了?
“你去心理谘詢室,江裴也跟去了,那件事,除了警方和我沒有別人知道,他那麼清楚你的行蹤,隻有一種可能,他在你身邊或者警方那邊安了監聽、監視裝置。”容曆用手背碰了碰她脖子上的溫度,已經涼下來,便把車裏的空調調高了兩度,“我找霍常尋查了,你的手機被動過手腳,還有蔣隊下麵的一個警察,手機也被監聽了。”
難怪,他連警方也瞞著。
蕭荊禾想起來了:“三月的時候我丟過一次手機,當時保安室說是江裴送去失物招領的。”
他居然那麼早就盯上她了。
“你做完催眠之後,我去調了那次事發地點附近的監控,拍到了你說的外賣員,我懷疑凶手跟你在同一個小區,就去做了人臉比對,不過監控畫質不清晰,比對不出來。”容曆說。
“所以,你用林鶯沉來引他出來?”
他點頭,很坦白:“他盯上你了,留著後患無窮,我必須盡快抓到他。”
顧不得手段了,卑鄙就卑鄙點,總之,他是要盡快永絕後患的,事關她,他可以沒有原則,也可以不擇手段。
容曆繼續:“你的手機正好被他動過手腳,我就用你的手機改了你和林鶯沉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然後,他把林鶯沉約到那裏。
他就是要抓現行,就是要證據確鑿當場抓人。
每一步,都掐算得精準無誤。
林鶯沉心機多,可到底比不過容曆城府深。
“容棠姐說你四歲就看孫子兵法,”蕭荊禾靠著車座,稍稍仰著頭,笑了,“果然沒有白看。”
他當了三十五年的皇族,哪會沒點陰暗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