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41:造人計劃(2 / 3)

她是定西軍的主帥,是大楚的一品大將軍,即便在父親的葬禮上,她也沒這樣哭過,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嗯。”他點頭,答應她,“不要別人,我是你一個人的。”

他是天家王爺,是大楚未來的王,故其一言之出,則九鼎不足為重。

她抱著他,大哭了一場。

他守了她一夜,不停地吻她眼角的淚。

那時候,朝堂上有近一半的勢力都掌在丞相手裏,這西北一行,有多凶險,他知道,她也知道,可他還是來了,來告訴她,他不要別人,隻要她。

次年年初,崇宗駕崩,他榮登大寶,滿朝文武奏請封華卿為後,次日,他便親征去了黔西,替她擋了一箭,去了半條命。

涼州一役,布防圖泄露,三萬涼州守軍全軍覆沒,他單槍匹馬破了城,給她殺出了一條血路。

那一戰,她受了三箭,他遍體鱗傷。

周瓊一役,她領八萬定西軍,大破燕軍。

河西一役,她連攻西涼三座城池,邊關子民無一人傷亡,她五日未眠,身重十一刀,休戰後,足足昏睡了四日。

齊城一役,她率兩萬兵將,守城六日,大勝燕國西涼盟軍五萬,此後,大楚定西將軍之威名,令他國諸將聞風喪膽。

關冕一役,大楚戰敗,她最後一個撤離戰場,帶著一身傷,卻依舊護著大楚的軍旗不倒。

芍關一役……

將近十年,她守著大楚的子民,守著她的王,征戰沙場,有勝,也有敗,大大小小的傷,受過無數次,脫了衣服,是一身傷疤,沒有一寸女子的冰肌玉骨,全是沙場打磨後的傷痕累累。

她受傷最嚴重的那一次,她都以為她挺不過來了,是容曆在她榻邊一遍一遍喚她,把她從閻王那裏拉回來。

“阿禾。”

“阿禾。”

“……”

她吃力地睜開眼,昏迷了幾日,嗓音很啞:“你來了。”

五日了,終於醒了。

容曆跪在她床前,眼已經哭紅了:“阿禾。”

她想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淚,卻一點力氣都沒有,殘喘籲籲地訓他:“你是一國之君,哭什麼?”

軍醫說,準備後事吧,將軍救不回來了。

他將那軍醫打了板子,親手重新為她上藥,渾身上下,二十三處傷,其中,四處重傷,哭什麼?他哭什麼?

這是他心愛的女子啊。

“阿禾,”他抓著她的手,她指甲都是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他把臉壓在她掌心裏,滾燙的眼淚濕了她一手,“你別死……”

守在一旁的八位副將,全部紅了眼。

這個男子,是大楚的王,是九五之尊,他的膝蓋隻跪過先皇,還有他們的將軍,便是先皇駕崩,他也沒這般哭過。

他在床前,哭濕了被子:“阿禾,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她沒有力氣搖頭,眼睫一眨一眨,然後無力地垂下:“我不死,我會撐著,大楚還需要定西將軍,你也需要。”

大楚內憂外患,他才剛登基不久,她不敢死,不敢留他一個人四麵楚歌、無人為營。

容曆卻搖頭:“不要了,我不要定西將軍了,隻要阿禾行不行?”他認了,他降了,求著她,“不打仗了好不好?阿禾,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她許久不說話。

不好的,不好。

“容曆,我是大楚最會帶兵打仗的將軍,我不放心別人,你的邊關、你的城池、你的子民,隻能我替你守,別人不行,不行的。”

她好像從未說過她歡喜他、心悅他,她不愛說這些,嘴巴緊,說不出甜言蜜語,隻是守著他,用命守著。

國破山河不在,何妨,他做個亡國之君又何妨。

“阿禾,我們降了好不好?不要大楚了,我不要大楚了。”做個昏君吧,為了她,做吧。

他不怕死,不怕被唾棄。

可鶯沉舍不得啊。

“西涼與燕國的帝君殘暴凶狠,我們不能降。”降了,他這個亡國之君,哪會有命在,大楚千千萬萬的子民,哪會有安居。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容曆伸手,撫她的眉眼,那裏有一道半指長的疤,是去年在戰場傷到的,隻差了一厘,差點眼睛都要廢了。

“那好,我陪你,你活著,我就活,你戰死了,我給你殉葬。”

那次,她沒死,舍不得他。

“阿禾。”

“阿禾。”

容曆在葡萄樹下喊她。

她回了神,站在木梯上,搖搖欲墜,手裏的葡萄滑出了手,她朝後,倒下去。

“阿禾!”

她從木梯上栽了下去,所幸,容曆穩穩接住了她,隻摔爛了那一串葡萄。

容曆緊張地僵了手:“哪裏不舒服嗎?”

她望著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