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憶苦的名字是他爺爺取的,他有個堂哥,叫建國,原本他爺爺給他取名立業的,他爸爸不同意,各退一步之後,取名憶苦。
憶苦思甜的憶苦,霍老爺子希望憶苦能記住先輩們的革命之苦,珍惜今日的世界和平。憶苦的小名是他媽媽取的,叫總總。
總總跟小琉璃隻相差了一個來月,是很好的玩伴。
“琉璃。”總總搬了個小凳子坐小琉璃的旁邊。
“嗯?”
小琉璃粉粉嫩嫩的,像他家裏那個女孩子才玩的洋娃娃。
總總用肥嘟嘟的小手去拍小琉璃的背:“你別難過,總爺給你買糖吃。”
上個月霍常尋和紀菱染去了一趟江北,總總跟陸啟東玩了幾天,然後說話就很大佬了,在幼兒園裏,小朋友要是不叫他總爺,他就嚇哭人家!
小琉璃很文靜,說話聲音小小的:“我不難過的。”
小總爺表情奶萌奶萌的深沉:“不,你難過!”
她為什麼難過呀?
小總爺說:“兜兜媽媽也生了個二胎,然後他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去喜歡那個二胎了,兜兜就變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總爺跟東爺是一樣霸氣的,很社會地團手抱著,“琉璃,不難過哈,你娘不疼你,你爹不疼你,總爺疼你。”
小琉璃平時都是爸爸教養得多,也是個小古董:“總總,你不要說爺,你還小。”
“哦。”小總爺還是很聽小夥伴的話的,爽快地改口了,“總哥疼你!”
“……”
總總比琉璃小了三十八天。
琉璃脆生生地說:“總總,我是姐姐。”
總總不管了,他就是‘大哥’,大哥突然有暴脾氣了,嘴一噘,好生氣哦:“要是我媽媽也生二胎了,哼,我就離家出走!”
冷不丁地。
“出走?”門口,男人抱著手,挑眉,笑得意味不明,“去哪啊?霍憶苦。”
不好!
敵軍來犯!
東爺說了,做大哥的要能屈能伸,總哥也不怕慫,小肩膀一聳:“二爺。”
霍常尋被小兔崽子氣笑了:“我是你老子。”
總總可上道了,立馬改口:“老子。”
“……”
霍常尋拳頭都癢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總總和他老爸霍常尋是冤家,上輩子的情敵,這輩子分外眼紅,用陸啟東的話說,一個寨子裏容不下兩個爺。
總爺就是二十八年前的霍二爺,別看他斷奶沒幾年,很剛的,馬蜂窩都給你打下來!
而且,總爺還有一招殺手鐧。
“媽媽,”總爺眼珠子溜啊溜,一泡眼淚就出來了,哭唧唧地看著剛從病房外回來的媽媽,聲淚俱下地告狀,“嗚嗚嗚……爸爸他打我……”
霍常尋:“……”
艸!
生了個妖孽。
霍總總是大院裏最皮的孩子,七歲以下的孩子,全部歸他管,不聽話,總爺就教你做人,小琉璃則是最乖的那個,文文靜靜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全部會。
就是這個最乖的女孩子,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對父親撒了個很大的謊。十三歲的少女,眉目溫婉,亭亭玉立。
“爸爸,我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
她指心口:“這裏。”
容曆帶她去了江北,掛了時瑾的號,天北醫院的心外科在國內都聞名遐邇。所有檢查都做了,時瑾的診斷隻有兩個字:正常。
容曆早便察覺了:“漸婉,我沒有教過你?不能撒謊。”
容漸婉低頭,知錯:“對不起。”
“我要聽實話。”
十三歲的少女,剛剛抽條,很纖瘦,一雙眼睛幹幹淨淨,不染半點俗世的髒汙,她遲疑了片刻,對父親坦白。
“我在找一個人。”停頓了片刻,少女聲音清泠悅耳,“他叫時天北。”
她找過了,找不到,適才讓父親帶她來,父親有人脈,隻是,不遠千裏,她尋的是個少年,她來之前不敢說實話,媽媽也說了,父親是個老古董。
剛從心外辦公室出來的時瑾頓足,抬頭。
“時醫生認識?”容曆問。
時瑾不置可否,撥了個電話:“時天北,過來。”
半個小時後,少年逆著光走來,背後是大片金紅的夕陽。
是他,她尋的那個少年。
三個月前。
容漸婉去國外三姑姑那裏小住,恰逢布魯齊櫻花盛開,姑姑帶她去賞花,街上人滿為患,推推擠擠,她與姑姑走散了。
很不幸,不到十分鍾,她的錢包便被人劃了刀,錢與手機都被偷了,除了一本速寫本和畫筆,她身上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她周歲的時候,抓的是毛筆,六歲開始學國畫,小有成就,算是承了曾外公的衣缽,國畫之外,她最擅長的是素描。
於是便尋了一棵人少的櫻花樹,坐在樹下賣人像速寫。
兩個小時了,一個客人都沒有,她準備換一棵樹試試,少年的聲音穿過風拂來。
“可以給我畫幅畫嗎?”
很純正的口音,他說英文,聲音好聽極了。
她抬頭,看見了陽光下的少年,他站在漫天的櫻花飛絮裏,眉目精致,清俊又優雅。她想到了父親講過的故事裏,那個鮮衣怒馬能文能武的少將軍。
這般打量未免失禮,她將目光收回,亦用英文回答:“可以的。”
少年將外套脫下,墊在地上,隨意而坐。
她執起畫筆,許久才動筆,平時隻需十多分鍾的畫,她竟耗了近半個小時,少年眉眼太過精致,她似乎怎麼也畫不出一二,隻得勉勉強強收了筆:“好了。”
他起身,接過畫:“謝謝。”
然後拿出錢夾,抽出了一張紙幣,留在了她的畫板上。他給的錢,是那張畫標價的十倍,那些錢,足夠她打車去姑姑的住處。
“等等。”
少年駐足。
她把畫筆放下,走近他:“您給多了。”
樹下,少女眉目如畫,眸間倒影的人,同樣如畫,漂亮得一塌糊塗。
他說,語氣溫和又紳士:“我沒有零錢。”
她想了想:“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聯係方式嗎?”這錢到底是要還的。
少年沉默,看著她。
突然,他換了中文,三個字念得字正腔圓:“時天北。”片刻,又補充,“天北醫院聽過嗎?”
不待回答,他便轉身而去。
原來,同為異鄉人。
少女攥著那張紙幣,看著消失在櫻花微雨裏的少年,笑了笑:“聽過的。”
那裏的心外科很出名。
那日,她十三歲還差一旬,正是豆蔻年華。
也是後來她才知道,那時候的少年,在畫那幅畫之前,在對麵的櫻花樹下看了她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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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霍常尋和菱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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