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無情到此也銷魂 第116章 自責(2 / 2)

此時此刻的秋月白真的惱怒異常,東雨梨安然無恙的回來,他本打算將這些事情當做無知一樣的揭過,但是昨天,眼見著得知他對辜遇之所做的事情,而充滿恨意與絕望的東雨梨,他卻再也不能無動於衷。是以,在處理完政事之後,他終是忍不住的走到了這裏,他要親口聽聽他的王妃是如何解釋這些事情的,或許他更希望聽到的是她的否認,否則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栗苡薰晶亮的瞳孔中有精光一現,迎向秋月白滿是暴戾與隱隱的殺氣的眼眸,她曾經無數次的從他的臉上看見過這樣的情緒,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對著她這般而已。

栗苡薰以一種似輕歎、似委屈的聲音道:“王爺,如果你認為這一切都是薰兒做的,盡可以取了我的性命,一泄東雨梨的心頭之恨……”

她灼然的目光直直的望著秋月白,眼神中有凜然的不顧一切般的光芒,嘴角卻是仍掛著清清冷冷詭異的笑容,然後似歡愉的語聲道:“王爺,你從前根本不會以這樣的心念來懷疑和揣測薰兒,更不會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秋月白瞧著她精致的麵容,一如既往的美麗妖嬈,卻再也無法將那個溫柔嬌媚、善解人意的薰兒與眼前的女子融合在一起,冷凝的聲音不由開口道:“從前你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不擇手段的去傷害一個人……”

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栗苡薰輕聲的笑了:“從前?怎麼王爺還記得‘從前’嗎?”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薰兒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我變了,還是王爺你先改變了呢?”

她怨毒的目光像一根針,直射向秋月白的眼眸,在他未來的及開口之前,卻聽她驀地開口道:“王爺你可曾記得,當日薰兒將栗國的版圖交到你手中的時候,你說了一句什麼話?”

秋月白的眸中驀地一厲,看著麵前的如花美眷,栗苡薰聽到他冷的似從千年寒冰裏撈出來的聲音,說的是:“這句話,祈雲未在臨死之前,已經提醒過本王了!”

因為他口中“祈雲未”三個字,栗苡薰美麗的瞳孔中,有什麼東西不期然的劃過,帶來不能自抑的傷痕。

秋月白氤氳著滿滿的風暴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她美豔不可方物的臉容,心中的怒然如蓄勢待發的一座火山。若不是還記得他當初對她的承諾,他不知道在得知了眼前的女子,在對東雨梨做過那許多的事情之後,自己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空氣中有什麼東西在漸漸的飄散、疏離,任其栗苡薰拚命的想要抓住,卻終是不可避免的從她手心裏,毫不留戀的逃走。

栗苡薰的心,也隨之慢慢的空空蕩蕩,然後又在一瞬之間,有什麼東西迅速的填滿了那裏。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驚慌失措的宮女闖了進來,滿臉的恐懼在見到攝政王之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的聲音喃喃道:“王爺,娘娘她……”

秋月白認出她是梨落宮的侍婢,耳中聽得她提到東雨梨,麵上又是這種大驚失色的慘白,心中已然重重的一沉,厲聲道:“她怎麼了?”

便見那小宮女愈發的害了怕,驚恐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道:“娘娘她割腕自盡了……流了好多的血……”話未說完,已經癱倒在地。

秋月白的耳中隻聽得“割腕自盡”四個字,身子便已經掠出了苡歡宮。

栗苡薰眼睜睜的看著他那樣堅實而強壯的身軀,竟有些跌跌撞撞的慘然,她看著他不顧一切的向著梨落宮而去的決絕背影,心,越沉越深,深到再也無法從那充滿妒忌與怨毒以及仇恨的泥漿中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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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白趕回來的時候,東雨梨正靜靜的躺在那寬大的浴桶之中,單薄的身子像一株浮萍一樣飄在早已被鮮血染得火紅一片的水裏,她蒼白的麵容上,那雙清麗似窗外的月光般明亮的眼眸,此刻緊緊的閉著,長長的蝴蝶羽翼似的睫毛,還沾染著朦朦的水汽,連最細微的顫抖都沒有,一動不動的,再也飛不起來了;凝脂如玉的左手腕,汩汩的往外流著妖豔的紅色液體,一點一點的,都流到秋月白荒蕪的心中,浸氳著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毛孔,每一次呼吸,那樣觸目的美麗,叫人心窒。

秋月白感覺他身體中的熱量正在隨著那汩汩流著的鮮血,迅速的呼嘯著離去,他冰涼的顫抖的手臂,狠狠的抱著那浸在手中的同樣冰涼的身體,狂暴的怒火在心底的每個角落燃燒,炙痛了自己,也炙痛著懷中的人兒。

如血般的眼眸裏,瞬間閃過絲絲的絕然,秋月白仿佛來自地府的聲音,飄渺而空蕩的回響著:“東雨梨……沒有本王的允許,你,就連死的資格都沒有……”